第22章 心魔捣乱

寺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位游客，他们都迈着悠闲的步子。

汤圆要的正是这个感觉。

一只橘猫正靠在殿柱的脚边打盹儿。

看到汤圆，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小猫，来，来！过来玩！”汤圆朝它伸出手来。

这橘猫不怕人，顺从地慢慢走过来，嗅了嗅汤圆的手指尖，见没什么东西吃，喵喵叫了一声，掉头就走。

在这寺庙里做一只猫倒是不错。汤圆想。

不愁吃，不愁喝，没有人伤害，小日子过得逍遥极了！

而且，这里生活环境还这么好：房子够大！到处不是花就是树！

汤圆心情愉快地一边走一边看，每个殿里都要瞧一瞧。

也不记得是瞧到了哪座殿？总之，汤圆突然感觉怪怪的。

殿中巨大的尊尊佛像，好像都活了过来。

他们有了表情。

似乎在对她做鬼脸。

汤圆真的觉得如来佛的一条眉毛闪动了一下。

然后她觉得身上有些冷。

于是汤圆走出来，走到了阳光底下。

这观心寺建在山峰顶上。往大雄宝殿旁边走上十来步，就到了悬崖边。

这里并没有修建栏杆。也许是因为极少会有人走到这里来。

汤圆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好像——，那儿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汤圆站住脚，小心地探头往悬崖底下看。

嗬，深得很！

望不见底。

她正要回撤。却见自崖底升上一片黑气来。

汤圆正诧异，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下直栽下去。

她惊叫一声。

眼看着自己不可遏止地往下掉，往下掉。

半空之中突然伸过一支藤蔓来。

这绿色的藤蔓裹住了汤圆，将她轻轻一带。

汤圆“啊”地闭上了眼睛。

待她睁开眼，却是躺在玄天宫的白玉大圈椅上。

玄天宫主正微笑着看着她。

“师父，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汤圆问。

“刚刚，你中了心魔。”玄天宫主说。

“心魔？那是什么？”汤圆说。

玄天宫主道：“所谓心魔，是住在每个人心中的魔鬼。每个人的心魔都不相同，此一时和彼一时的心魔也不相同。这家伙，可是世间最险恶的东西！”

汤圆不解。“那我今日的心魔是个什么东西？”

“你自己毫无感觉吗？”玄天宫主反问。

汤圆暗思：是了。这些天，因了父母的事，自己心情一直郁闷。今日又受了雪蔓的刺激，因此有些想不开了。

“师父这么一说，我倒是有感觉。只是师父，我今后该如何对付我的这个心魔呢？它以后再出来捣乱可怎么办？”汤圆说。

玄天宫主道：“对付心魔，其实很简单。”

汤圆嘟起嘴，“在师父这里，当然什么都简单。”

玄天宫主道：“睡觉。睡觉就能解决心魔，难道还不简单吗？”

“睡觉？怎么个睡法？”汤圆道。

“你看你，想复杂了吧？睡觉就是睡觉，还怎么睡？一觉睡到大天亮，再厉害的心魔也会被压制住。”

“这，我也知道。”汤圆说。“可是，睡醒了之后它又跑出来了呢？”

“那就再睡觉。”玄天宫主说。

“师父，说正经话！”汤圆说。

“我说的就是正经话。”玄天宫主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是好好地睡一觉后不能解决的。只有睡好了，你才能精神饱满，才有精力去对付心魔。心魔这东西，你的身体越衰弱它就越猖狂。知道了吗？”

汤圆想：师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几天，她晚上一直睡得不好。精神疲惫，四肢无力。这心魔自然就厉害得不好对付了。

玄天宫主道：“你想明白了吗？”

汤圆道：“大致明白了。”

玄天宫主便笑道：“说你聪明吧，你又是个榆木疙瘩。别在心里想什么凝神静气，摒弃杂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睡觉。”

“行，那我就好好睡一觉。师父，我能在这里睡吗？”汤圆说。

“当然。玄天宫也是你的家。楼上有你的房间，去睡吧！”玄天宫主说。

汤圆上了楼。

推开她的卧室，却与外面迥乎不同。

这间房屋全是由彩色玛瑙制成，晶莹剔透，颇具少女氛围。

屋里陈设一应俱全，皆为仙界珍品，华美至极。

汤圆满意地欣赏了一圈，然后狠狠地扑到了宽大的床上。

啊，就像扑到了软软的云朵上。

上次和师父坐在云朵上谈话，就是这种感觉。

好吧，那就睡一会儿。

汤圆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份温暖和柔软。

真舒服啊！

舒服得睡意立刻袭了上来。

玄天宫主轻轻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龙涎香。

他看看汤圆的睡姿，标准的大马趴，不禁摇头苦笑笑。

点燃了龙涎香，玄天宫主又替汤圆盖上了被子，这才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有了龙涎香的助力，汤圆这一觉，睡得那叫个香甜！

醒来时，汤圆只闻到满室的清香。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

师父说得真心没错！

神清气爽！心里安安静静的，愉愉快快的，什么事也没有嘛。

果然，睡眠是世上最好的药！

下了楼，玄天宫主却不在屋里。

“师父！师父！”汤圆一边找一边叫。

只听“叮当”一声，是铁器碰撞的声音。

汤圆循着声音走去。

推开一扇白玉门，汤圆一眼看见了一株花。

“咦，师父，这不是那棵紫衣牡丹吗？”汤圆问。

玄天宫主也不抬头，只顾给牡丹松土。

“就是她。”他说。

“你怎么把她弄到玄天宫了？”汤圆问。

“把她弄到这儿，她会很安全。”玄天宫主说道。

“怎么，她在浣花谷不安全吗？”汤圆说。

玄天宫主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

“你忘了吗？上次你被玉麒麟抓去的事。”

“我记得呀。可是——，你也不能把浣花谷的花花草草都搬到玄天宫保护起来吧？”

“别的花我不管，我只管她。”玄天宫主说。

他关上了白玉门。

“为什么？她是你老朋友吗？”汤圆问。

玄天宫主笑道：“还真被你猜对了。”

汤圆说：“可是，你虽然是一片好心，把她保护起来了。但她心里怎么想，你怎么知道？也许，她喜欢生活在浣花谷，或者任何大自然中，不喜欢在你这儿呢？话说花草们都喜欢在野外的，不喜欢被关在屋子里的。”

玄天宫主看着汤圆，笑道：“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只是，她现在没有什么法力，还不能保护自己。等将来她能够保护自己了，我自然会放她走。”

汤圆问：“那，师父，你这老朋友是怎么失去法力的？”

玄天宫主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继而笑道：“关于她的故事，以后我会给你讲的。现在，你得回去了。”

汤圆苦下脸来，嘟着嘴，不做声。

“怎么，不愿意回去？”玄天宫主问。

“嗯。”汤圆点头。

她是真不想回去。

在学校里，她不想看到俊俊老师那张春光荡漾的脸。

在家里，她不想听母亲愤怒的唠叨，看父母仇人一样的冰冷。

玄天宫主知道汤圆的心思，笑道：“怎么，你的心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吗？你就甘心被它打败吗？”

听到这里，汤圆不由鼓了鼓勇气。

“走吧，我送你回去。”玄天宫主说。

汤圆刚刚回到家，就接到了雪蔓的电话。

雪蔓在那头气急败坏。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说也不说就溜之大吉？”

汤圆不想和她吵，只好赔着笑脸解释。

“我看你玩得欢，可是我嫌太吵了。又不好硬要你陪我去观心寺。于是我就一个人去啦！”

“那你也该同我说说嘛，害我到处找你，……生怕你被人家盯上了。”雪蔓放缓了语气。

汤圆暗道：她还知道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呀！那干嘛还要带自己去？

“是我不对，给你道歉！”汤圆笑嘻嘻说。

雪蔓嗔怪了一句，也就丢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之间，汤圆就坐进了高考的考场。

这些天，汤里才和乔乔放下了一切恩怨，全力侍候汤圆备考。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换上了一模一样的表情。那就是，在汤圆面前，他们永远是一副微笑着的和蔼可亲的脸。

汤圆都替他们难过。

装得不累吗？

不过，汤圆也没必要点破。

有时候，假的美丽表象也是需要的。至少，它避免了真实丑陋面容的残忍。

和所有的妈妈一样，乔乔也买了一件红旗袍，要给女儿一个好彩头。

汤圆这几天过得是皇后生活。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所有的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

高考这天，夫妻两个一起把汤圆放到了考场。

只见考场之外，妈妈们一色的旗袍，连爸爸们也有穿旗袍的。有的人把T恤上印了两个大字：高中。挺像校服的，呵呵。

还有这一天的发型，鞋子，帽子，都可以讲究起来。

一切，都是为了那两个字：高中！

考生们也都一个个打足了鸡血，拼尽了全力。

不少考生因为过于激动与紧张，有突发高血压的，有口舌生疮的，甚至有昏厥过去的。

汤圆的心态却是好得可怕。

乔乔和汤里才为了不给女儿以压力，连看都不敢看她，生怕汤圆瞥见了他们眼中那炽烈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