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遂我江山愿
- 明末襄世子:重塑日月河山
- 老襄人
- 4522字
- 2025-06-21 00:04:24
一声平地惊雷后。
但见几名士绅撇开邱颖之,大吼一声扑向朱常澜身前,止不住地叩头认罪道:
“殿下!!草民认罪,草民愿将....”
“慌什么!”
邱颖之稍稍稳住身形,低声吼道:
“殿下尊驾之前,怎可这般无礼,还不快将这三人搀扶下去!”
其余几个士绅,见这邱颖之仍准备死扛到底,不由得也暂时稳下神来。
上前强行扶走这几名被左良玉之名吓住家主。
主座上的朱常澜感兴趣道:“没想到邱老如此维护驾前之礼,本世子且先谢过。”
“殿下折煞草民了。”
邱颖之歉身行礼之余,却是又拱手上前,向着主座问道:“敢问殿下,调动左将军前来协助查田一事,确无回转余地?”
“自然,就像邱老所言,这两千余亩王庄,实在面积太大,更遑论还有所辖山林。”
话说到一半。
朱常澜又暂且停顿下来,示意县衙仆役新添茶汤。
而后。
这位世子殿下不疾不徐地捧起茶盏。
再度开始慢条斯理地悠然品茗。
全然不顾前方碍于礼数、无法在此期间过度插言的邱颖之。
咕噜噜~
待一口饮入温吞茶汤。
前方邱颖之仍在艰难保持行礼进言之态。
朱常澜借此打断对方的辩驳节奏后,继续缓缓说道:
“正如先前所说,本世子奉圣命着实查明福藩王庄大小事宜。”
“不幸突遭流寇闹事,加之此间人手不足,只得调动左将军及其麾下前来,以求万全之策。”
见世子总算讲完所论之事。
邱颖之借进言之便,稍稍向前移动一二缓解腿上麻意。
“殿下,当下正是杨督师整顿军务、围杀贼寇之时,如此轻易调动麾下大将前来,岂不是耽误朝廷剿匪大事?”
听闻此言论。
朱常澜自是又来了一轮增添茶汤。
待遛上这邱颖之少许之后,才再度回应道:
“邱老心忧国事,真可谓此间士绅楷模。”
“此回调请左将军,只为临时之策,大军赶赴枣阳仅为驻扎三日,而后就将返回。”
“至于剿匪之事,邱老岂不知前几日劫杀尚家数百口性命者,自称乃是张献忠义子孙可望?”
“如今献贼房县新败,麾下均作鸟兽散,难得于此山野之间寻得敌首痕迹,官军自然也要前来探寻一番,才为稳妥。”
咔哒一声。
扣住茶盏,并挥手打发仍想上前谄媚添汤的仆役之后。
朱常澜自行从主座起身,缓步至于议事堂上。
直面于己身之前,环手低眉歉身弓腰的邱颖之。
“更何况,本世子从本间乡民手中所得之账册,其上记载事情孰真孰假,也是需要官军前来考证一二才行。”
“要是不慎冤枉了诸位,我自当向各位乡贤良绅赔个不是。”
见朱常澜说出此话,一众士绅赶紧下跪谢辞道:
“殿下折煞草民了!!!”
“先别急,本世子话还未说完。”朱常澜继续道,“若是日后查清,诸位真有这暗资贼寇的嫌疑......”
说着。
朱常澜伸出单手,将邱颖之扶起。
其手上力道可谓十分恰当:
既能让这老头子感到吃痛,又不会力道过大令其难忍。
如此威压之下。
邱颖之碍于身份尊卑,也只得一边受着一边行礼。
“殿下,草民还.....”
“行了,此间事毕,无需再多言语。”
扶起邱颖之后。
朱常澜明确拒绝再议此事,并就着想要一览县城人文风景为理由,带着张克俭和郭裕相继离开。
独留下一干士绅于议事堂间凌乱。
“邱老,这可如何是好?”
待世子一行走远之后,几名士绅连忙上前询问起来。
而先前被朱常澜屡用茶汤打断的邱颖之。
此刻业已累的面色发白、冷汗直冒。
这位七旬老者坐在靠椅上,喘气缓息好一阵才将将恢复过来。
“毋慌...稍后修书信一封并备上金银细软,令仆人快马递送至应天。”
我有一学生正在南京应天府担着差事,官职不高但靠山可达礼部。”
“届时看能否请得礼部黄尚书为我等陈言,以急递褶子直达京师,向圣上奏明此间情况。”
“我就不信这大明朝,还能被他一个宗藩子弟反了天不成!”
……
“既然殿下已调左良玉前来协助,下官还需速回郡王府邸,优先以造册要务为重,此行恕不能陪驾。”
自枣阳县城而出,行至驿路岔道时,张克俭主动拱手而别。
朱常澜对此自然也不好说甚,毕竟左良玉之事先前还未曾对任何人提及过。
故而只得自行拉着郭裕,并带上三五仪卫,甩开其余耳目沿着西路复行七八里。
终是抵达这自古祭祀汉光武帝刘秀的白水寺。
“先前时常听王府诸讲师提及,这枣阳白水寺不礼佛陀、不祭鬼神,唯供光武皇帝一人。”
看着满寺求佛的香客,以及肥头大耳的僧侣。
特意着便装的朱常澜不禁邹起眉头:“本是祭祀英烈先祖之圣地,可怎地又成了这般?”
“乡人祀汉光武,明宣德中,僧真隆改以正殿供佛,以西偏三楹祀汉光武,旁列云台诸将木主。”
郭裕在一旁歉身解释道,但其言语之中似有躲闪之意。
这点小心思自是逃不过朱常澜的注意。
“郭兄若有他言,还请稍安勿躁,此行外出切莫,还需低调。”
听见世子称呼自己为郭兄。
郭裕立刻就准备抱手歉身行礼。
但在朱常澜的一手托举之下只得作罢,满口作“折煞下官了”之语。
待二人靠着周遭三五仪卫傍身,随着人群入得寺庙正院后。
一旁诸位僧人立刻上前,开始兜售起礼佛敬香。
“我这人脾气有些倔,你让我出于敬重此地风俗,遵照礼节献上三柱清香也不是不行。”
“但要是论及跪地行礼一事,本公子向来只跪天下江山、万万黎民以及我华夏先祖,不跪这怪力乱神的金身泥塑。”
说着,朱常澜自顾自地抽走敬香,拒入大雄宝殿,转而至一旁面朝光武皇帝塑像跪地行礼。
引得一众僧人面面相觑。
“释行师傅,这位乃是襄阳府来的贵客,”
看着老和尚面色红温,郭裕赶忙上前提醒,而后这位知县自然是被一眼认了出来。
众僧只道这年轻人竟得知县如此尊崇,莫不是哪路来的公子。
故而令周围游客暂时不要靠近此偏殿。
“如何,我这一番发作,倒是让那些自讨没趣的和尚敬而远之了吧。”
见郭裕一人入内。
朱常澜令仪卫紧闭偏殿大门,而后继续说道:
“知县方才似有言语,可是担忧这左良玉之事?”
此言一出。
郭裕立刻下跪行礼,恳求朱常澜收回成命:
“殿下,这左良玉名为官军实为贼寇,行事作风与草莽无异。”
“先前客调南阳之时,甚至还堂而皇之纵容麾下军士劫掠百姓、奸淫民女。”
朱常澜随即回答道:
“还请知县安心,我既想到调这左良玉来处理士绅,自然也有与其周旋的法子。”
“可这左良玉拥兵自重,就连杨督师之令都不怎听从,殿下要该如何....”
未等其人说完,朱常澜就一把手将郭裕扶起,而后准备推门离去。
“方法自然是有的,这左良玉出身微末、少时早孤,所求者无非功名利禄尔。”
“先前之所以不听杨督师之令,全赖其试图以贺钳左而不成。”
“此等贪名贪功贪业之巨贪,本世子自然有办法能与其交易一二,换得本地百姓无虞。”
吱呀一声。
待朱常澜推开偏殿门扉之后。
但见空中依旧放晴,预示着早春倒寒即将结束。
身处缕缕暖阳之下。
朱常澜于心中暗自复述着联左之策:
若能遂我江山愿。
自当准尔青云志!
走出偏殿之后。
郭裕虽有不解,但却也只得仰仗朱常澜所谓方法。
毕竟知枣阳县以来。
其人心中亦是不平此地劣绅久矣。
若是能冒上些许风险。
将本地大户悉数收拾一顿,
那么县衙届时也可趁其族裔式微,将多年来侵占之田亩悉数清查。
“既得殿下解惑,下官自得返回县衙,以筹备大军客调一事。”
自白水寺而出。
行至进贤郡王府邸与枣阳县城之驿路交回处时。
郭裕忽而再度问道:
“敢问殿下,这左将军大军,将于何时才能抵达?”
“约莫五六日之后吧。”朱常澜回答道。
“这.....还有五六日时间,殿下就将下步之策告知一众士绅,岂不是白白给予对方应对之缓冲?”
看着郭裕这般着急模样。
朱常澜却是一脸老神在在地解释道: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今日一言之后,此间劣绅自当安稳三五日,而后见大军未至,势必又将再复挑梁举动。”
“复燃正盛之际闻左将军杀至,其人等必将自乱阵脚,部分愚昧之徒更将相互指责。”
“而后我等放出些许风声,引其意志薄弱者相互攻讦,再由左良玉麾下军士略施暴行,届时自当大事可成。”
........
如是这般,皆如朱常澜所预料。
头三天里。
士绅们或是聚集准备上奏折子控告自己。
或是组织下人尽快处理田间开支账册。
一个二个难得安分了些许时日。
由于这些人不再去咨扰张克俭,倒也令查田工作再度稳步进展下去。
起码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原本属于尚家佃户代为耕种的那一千亩王庄,均查实为可耕良田。
但又过了一两日之后。
各乡大户士绅见世子所言大军迟迟未至。
纷纷如朱常澜所遇见那般,再度开始聒噪起来。
期间,还有几个胆子较大之人,竟敢指派恶仆公然阻挠查田之事。
被朱常澜令仪卫处死十数之后,方才消停一二。
直到县衙仪事之后第七日。
“殿下,左将军麾下千户前来求见!”
在仪卫引荐下。
只见数名身着护臂明甲之军官,手持持拜帖恭敬叩拜朱常澜于府邸主殿。
“卑职奉左将军之令,特来拜见世子千岁殿下!”
“千户请起,敢问左将军现在何处?”
千户行完跪礼后,又是起身歉身抱手言道:
“左将军称此间兹事体大,能得殿下信任委托实属惶恐,特于枣阳县城西南处青龙山下扎营,并置有校场,特名卑职恭请殿下前去校阅!”
见拜帖已至,且对方如此胜意邀请。
朱常澜自是换上一套赤红正袍,以示其对左良玉之重视,而后亲率十五名仪卫赶赴青龙山大营。
待众人一经入营。
四周立刻传来阵阵军号轰鸣之声。
只见约有数千精兵着甲集结于校场正中。
依照手中武备分列为骑兵阵、长枪阵、刀盾阵、车营阵、火器阵。
见朱常澜入营,左良玉立即率其子女及亲信军官上前叩拜行礼。
“卑职左良玉,携子女诸将,在此见过世子殿下!”
一众人中,身着山文礼甲、面红耳赤且身形魁梧之人,便是左良玉。
而在其身旁,各有一名身着边军款式臂铠明甲之少年少女。
分别为其长子左梦庚,及义女左梦梅。
“左将军还请速速起身!”
为拿捏住左良玉心中对名望、地位以及尊重的贪欲。
朱常澜特地故作低姿态,翻身下马双手将其扶起。
为作重视之假意。
朱常澜又特意与其挽手共行,以示对左良玉其人之崇敬。
待朱常澜走入校场正前阅览台时。
全场将士人皆高呼:“拜见世子千岁殿下!!”
“好!军容肃整、威风赫赫,有左将军治军如此,真乃我朝一大幸事也!”
听闻此言,左良玉一边跪谢道,一边令众将士于世子驾前开始各自操练。
只见骑兵闻令行冲阵变换之姿。
长枪阵、刀盾阵随号令操持阵法转换之精妙。
再由车营及火器阵,持神机鸟铳及各色火炮朝标板远射,并练火药装塞之迅速。
待操演结束,主客双方互相吹捧一阵之后。
只见左良玉身旁义女——左梦梅,忽而上前行跪礼。
“前岁听闻,世子殿下曾于文昌门炮战之中,一举击溃献贼彪骑主力。”左梦梅说道,“小女随义父久经战阵,素来以秦女将军为憧憬,故而对火器还算熟练,特地想请世子殿下赐教!”
“这位姑娘,想要个怎么赐教法?”
“自当是请世子殿下,与小女前去校场中央互持鸟铳射练!”
说着,这位年方不过十八九岁、身着一套贴身明甲的小娘子,有样学样地抱手行礼起来。
作为军户之女,且为左良玉收留后,其人久受行伍之风浸染。
再加上朱常澜先前通报战果时。
为隐瞒荆山之战襄王府家丁战果,只得将张献忠麾下死伤,大多夸为文昌门炮战之成果。
自然就引得这位素以女将自居的小丫头好奇,整日只想与这位看似擅长火器指挥的世子殿下较量一二
“还请殿下勿要见怪,这丫头自幼为友人托付于卑职,平日里骄纵了些。”
左良玉随即挥手示意左梦庚领一二将官上前将左梦梅暂且带走,直言不可在世子殿下尊驾前造次。
“左将军,还请勿要责怪。”
朱常澜稍稍斟酌一二,便出言劝阻道:“本世子素来也于这火器鸟铳之物颇感兴趣,既然将军义女邀请,何有拒绝之理?”
见世子殿下应允,左梦梅当即喜上眉梢,连忙命周围左家亲信取来其惯用鸟铳。
“不知殿下想用何款?”
听闻左梦梅之言语。
这位世子殿下却是一副稳超胜卷地模样说道:
“无需劳烦小娘子,方才已命仪卫去取本世子惯用之鸟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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