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低到尘埃

他拿起秦墨提供的那些资料，目光在周正行这个名字上停留了很久。

茶杯里的热气渐渐消散，就像某些正在消逝的东西。

“我明白了。”

陈岩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这件事……我会向上级反映，尽快解决。”

秦墨点点头。

秦墨知道，如果换一个人来劝说，或许不会有效果。

但他现在身份特殊，与扎克伯格的那场辩论，太重要了。

文化局是真的怕他摆烂。

所以，在辩论前，文化局会尽可能满足秦墨的一切要求。

秦墨离开时，阳光已经驱散了晨雾。

陈岩局长背后做了哪些努力，秦墨不知道，但秦墨只知道当天中午，文化局就发布了公告：

“为保障汉语从业者权益，即日起成立财政拨款专项基金，项用于保障汉语从业者及其家属医疗保障、生活支持、教育补贴，优先覆盖老教授、语言学研究人员、基层语文教师等群体……“

公告发布时。

周教授正在医院给妻子喂药。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系主任、同事、学生的消息接连不断。

他颤抖着点开同事发来的新闻，当看到汉语从业者家属，全额报销重大疾病医疗费用时，周教授的手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

妻子虚弱地问。

周教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妻子轻轻抚摸着他花白的头发。

……

下午。

文化局大讲堂，座无虚席。

秦墨的第二场辩论即将开始，台下坐着各路学者和三百名观众。

周教授也来了，他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主持人刚拿起话筒，秦墨突然起身：

“在辩论开始前，请允许我说几句话。”

全场安静下来。

观众席有人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好奇秦墨要说什么？

只见，秦墨的目光扫过观众席，在最后一排稍作停留：

“昨天，有位前辈问我，诗词能不能治病？”

秦墨停顿了一下，面带微笑：

“今天我要回答：能！”

大屏幕亮起，播放诗意公益基金的宣传片。

【文化局公告：诗意公益基金正式成立】

【所有汉语学者、从业人员家庭成员可申请专项医疗补助】

【首期资金已到位，每一笔补助公开透明，每一位守文人将不再孤身奋战】

轰然！

现场雷鸣般掌声响起。

但秦墨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最后一排。

周教授僵坐在那里，老泪纵横。

他整个人如同被定住，双手猛地攥紧，身体不由颤抖。

他明白，这一切的权益，是谁为他争来的！

可……秦墨并没有说出昨晚的事，没有揭穿他临阵倒戈、接受贿赂、被米国利用的耻辱——

反而为他解围，为他争得尊严。

周教授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低头的那一刻，泪水砸在了双膝上。

他闭着眼，用力捂住脸。

那一刻，他的心被撕开，但也被重塑了。

而在讲台上。

秦墨目光如炬，扫过全场，声音沉稳有力：

“诗词不能挡子弹，也不能代替药物。但它能让我们记住自己是谁。

“能让这个民族，在最困难的时候，不会自轻自贱，不会忘本弃祖。

“能让我们在迷茫里，依旧看见天光。”

掌声再次如潮水般响起。

这时，主持人才走上讲台，接过话题，神情肃然开口：

“感谢秦老师的这番发言，现在，让我们重回主题，开始今天的辩论。

“今天的辩论主题——智商是否比情商更重要？

“请双方辩手选择立场。”

全场安静下来。

今天的辩题一出，不少观众都露出困惑的神色。

“这题怎么和传统文化沾不上边了？”

“这是想考辩手的临场反应？”

“谁出的这辩题？”

议论声在场下小声扩散，连秦墨自己也微微皱眉。

昨天的辩论主题唐诗宋词是否有用，至少跟传统文化有关，跟扎克伯格辩论时候或许能用上。

而今天的辩论主题，那是跟传统文化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墨实在搞不懂出题人的用意。

他不由自主看向今天的论辩对手——孙博士。

对方是一位国际关系专家，谈吐优雅，姿态沉稳，正含笑看着他，做了个你先请的手势。

昨天，周教授让秦墨先选辩论立场。

今天，孙博士也十分大气的让秦墨先选。

秦墨略微沉思后，觉得站正方，智商比情商更重要，会更占据优势。

但秦墨想挑战一下自己，于是选择劣势的反方。

“我选反方！”

在开始辩论前，现场三百名观众提前进行投票。

大屏幕播放投票结果。

【支持智商】：167票

【支持情商】：133票

果不其然，秦墨是劣势方，要率先发言。

秦墨走上辩论席，构思几秒，开口道：

“为什么情商比智商更重要？

“我们不生活在象牙塔，也不是独行侠。

“从上学、就业、结婚、生育，到管理团队、处理危机、参与社会事务……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需要与人打交道。

“你哪怕再聪明，如果没有情商，不会沟通，就像一台超跑，没有方向盘，也没有刹车，随时可能冲进悬崖。

“智商高但情商低的人，就像拿着手术刀的疯子，聪明却伤人。

“智商是一个人的天花板，情商是一个人的下限。

“情商不会影响你的上限，但是低到尘埃里的情商，一定会把你拉向深渊。”

大屏幕票数开始波动。

【支持智商】：123票

【支持情商】：177票

到孙博士发言了，他不疾不徐地起身，声音铿锵：

“智商是情商的基础！

“没有智商，连自己的事都想不明白上，哪里想别人的事去？

“所谓智商高情商低的人，无非是懒得花时间精力取悦你罢了。

“情商归根结底是一种妥协，为什么喜欢情商高的人，哪有人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妥协的？

“人类的文明，是由牛顿、爱因斯坦这些高智商天才推动的。

“为什么智商比情商更重要？

“因为，当智商高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无视情商。

“牛顿没有情商，他孤僻、骄傲、固执，一辈子没有朋友，但他一人奠定了经典力学。

“人类文明需要是牛顿，而不是高情商，溜须拍马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