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沉眠者的低语

林澈站在灰白色的荒原上,目光凝视着远方那座庞大的黑色遗迹。它像是从大地深处生长出来的巨兽骨架,沉默地横亘在视野尽头,散发出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压迫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包裹,连时间都变得迟缓。

他们已经踏入“虚象边境”的核心区域,一个被遗忘已久的禁地。这里不是普通的遗址,而是第一代模型构筑者最后的庇护所,也是他们失败的见证。林澈能感觉到体内的源质共鸣正在被某种力量压制,就像有人在他的意识中拉起了一道厚重的幕布,将他与世界的联系一点点切断。

白芷站在他身旁,眉头紧锁。她的终端屏幕不断闪烁,却始终无法解析出完整的地形数据。“这里的能量场是人为构造的。”她低声说,“某种高阶建模结构正在干扰我们的感知。”

叶清岚靠在一块断裂的金属板旁,脸色依旧苍白。她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能量,却发现无论怎么集中精神,都无法唤醒那股熟悉的流动感。“我们……好像被困住了。”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眼神依旧坚定。

林澈没有回应,而是缓缓迈步向前。他的脚步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随着距离的缩短,那座遗迹的轮廓也愈发清晰——它并非完全封闭,而是由无数交错的几何结构拼接而成,宛如一座由模型构筑出的城市废墟。

他们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遗迹入口。那是一道巨大的拱形门洞,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和能量纹路,部分已经风化剥落,但仍能看出它们曾经承载着某种强大的建模逻辑。林澈伸手触碰那些符号,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仿佛有某种意识在回应他的到来。

“这扇门……还没死。”他低声说。

白芷迅速打开终端,尝试扫描门上的残留能量。“这不是普通的封印。”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震惊,“它是一个活体模型,仍在运行,只是……处于休眠状态。”

“也就是说,它还能启动?”林澈问。

“理论上如此。”白芷点头,“但需要匹配它的源质频率。”

林澈闭上眼,意识迅速进入“镜像拟真”状态。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能量模型,那是门背后的构造逻辑,复杂而古老,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他开始尝试同步自己的源质波动,试图让自身的频率与之共振。

数秒后,整座遗迹忽然震颤起来。

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一股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尘埃、金属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味道。门后是一条幽深的通道,墙壁上嵌着早已熄灭的光源,只有零星几点仍在微弱闪烁,仿佛垂死的心脏。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铭文和图案,描绘着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他们或站立、或跪坐、或仰望天空,姿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地透露出一种悲怆的情绪。林澈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其中一幅壁画——画面中央是一位身穿长袍的男子,双手展开,掌心悬浮着一颗发光的球体,而他的身后,则是一片扭曲的空间裂缝。

“这是……模型构筑者的起源?”他喃喃道。

“不。”白芷的声音低沉,“这是他们的终结。”

继续前行,他们来到一座宽阔的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半透明晶体柱,内部仿佛流动着星辰般的光芒。晶体周围环绕着一圈石台,每一块石台上都雕刻着一个人的名字和一段简短的记录。

林澈走近其中一块石台,上面写着:

【编号001·李衡】

模型构筑者创始人之一,因过度依赖建模逻辑导致现实认知崩溃,最终自我封印于虚象空间。

他轻轻抚过那些文字,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这些名字,这些人,都是曾经站在人类文明顶点的存在,却最终无一幸免地走向了毁灭。

“他们不是被外力摧毁的。”白芷轻声说,“而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林澈抬起头,望向那座晶体柱。他隐约感觉到,那里藏着某种东西,等待着他去揭开。

就在这时,晶体忽然剧烈震颤,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识别完成】

【欢迎归来,继承者】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身影从晶体中缓缓浮现出来。那是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面容模糊不清,但双眼中却透出一抹深邃的光芒。

“你们……终于来了。”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踏足这里。”

林澈上前一步,语气平静:“你是谁?”

老者望着他,良久才缓缓说道:“我是最后一个守望者,也是这座遗迹的看门人。”

他抬起手,一道光影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幅复杂的能量模型。“如果你真的想了解真相,那就来吧。”他说,“但记住,一旦知道,就再也无法回头。”

林澈没有犹豫。他知道,真正的答案,就在前方等待着他。

他迈步向前,伸出手,触碰那道光影。

刹那间,他的意识被卷入一片浩瀚的数据海洋之中。

在那里,他看见了模型构筑者的诞生、辉煌、堕落与湮灭;看见了他们如何用建模能力改写规则,又如何被自己创造的世界吞噬;看见了那个最终的秘密——关于“虚象边境”,关于“裂隙之眼”,关于他自己……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