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剑失潮涌,剑骨衔风
- 傲剑江湖:天下第一剑
- 我是水果之王
- 3118字
- 2025-06-10 15:02:25
人群拥挤喧闹,悬空城的主街仿佛沸腾的灯火之河。无数旋转的琉璃鱼灯投下晃动的光斑,切割着攒动的人头。
陆颖儿鹅黄色的背影在人群的缝隙间闪现,像一尾敏捷的鱼,倔强地往人群深处钻去。
明心紧跟着她,手心还残留着河水带来的寒意。
他费力地推开挂满糖葫芦的竹签竿,挤过冒着热气的汤团担子,眼前突然被一盏巨大的金箔旋转灯笼挡住——灯笼上画着盛开的牡丹,转动时花瓣的光影洒下,让人眼前发花。
“让让!”他低喝一声,侧身想撞开灯架。就在这时——
左肋突然剧痛!一个浑身浓烈酒气的沉重身体狠狠撞了上来。这股力量阴险,正好顶在他腰上尚未痊愈的旧伤处。明心完全没防备,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猛地向前扑倒!
“啊——!”人群瞬间炸开锅。视线天旋地转,满街灯火变成模糊的光流。
耳边是青铜酒杯砸在石板上的刺耳响声,浓烈的糖焦味和酸臭酒气混在一起冲进鼻子。
后背重重摔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撞击声被鼎沸的人声盖过。
“哗啦——!”
一声刺耳的皮革与金属摩擦的噪音,猛地撕裂了喧嚣!一直被他背在身后的那把锈迹斑斑的旧剑,连同它的剑鞘,在剧烈的翻滚中脱开了绳扣,被猛地甩了出去!
剑身连着剑鞘砸在琉璃灯柱的底座边角上,发出闷响,又滑进了人群脚下移动的空隙里。
无数彩鞋、皮靴的暗影瞬间淹没了那把重剑的轮廓。
“我的剑——!”明心厉喝,嗓子眼发甜。他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翻滚起身,手臂前伸,五指狠狠抓向剑消失的阴影处!指尖离地面只剩一寸,他甚至感到一丝冰冷粗糙的东西擦过指腹……
一道灰影紧贴地面掠至!那人弯腰的动作快得像蛇捕食。明心的指尖只捞到一股凉凉的夜风。
一只黝黑枯瘦的手在他眼前一闪,死死抓住了刚刚露出一点的朽木剑鞘末端,用力一拽!
手背上掠过一道扭曲细密的暗紫色疤痕,像蛇蜕后的痕迹!明心瞳孔骤缩!
那诡异的印痕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他七年前血火中的记忆——火光映着焦尸,一个黑影踏过,盔甲下露出的手腕上,正是这样一道蜿蜒的紫痕!
“留下!”明心嘶吼,五指灌满力量狠狠扣向对方脚踝!
指风带起尖啸!可那人如同早有预料,剑一到手,小臂猛地一挥,那把沉甸甸的锈剑竟被当做棍棒使用!
带着撕裂的风声,剑鞘狠狠砸向旁边一个硕大的糖画摊子!
“轰”的一声,铜锅倾倒,滚沸的金黄糖浆像熔岩瀑布般泼洒下来,立刻把小半条街变成了黏稠炽热的陷阱!
滚烫的糖浆浇在地上,“嗤嗤”作响,白烟刺鼻!惊慌的人群像被开水烫了的蚂蚁,尖叫着互相推挤,疯狂向后逃窜!更多的琉璃灯柱被撞倒,刺眼的光芒碎裂,碎片如飞溅的冰棱!
明心只觉得一股混乱狂暴的力量把他狠狠推开,眼前全是惊恐扭曲的脸,耳朵里塞满尖叫和碎裂声。
那只握着锈剑的黑手,连同那道诡异的紫纹,彻底消失在汹涌混乱的人潮和黑暗里。
“咳……”明心被一股大力推得倒退几步,后背撞在一家酒肆摇晃的招牌上。破旧的酒幌灯笼剧烈晃荡,影子乱舞。他下意识摸向背后左肩原本负剑的位置——
空空如也!只有被地面蹭破的粗糙衣料和冰冷的汗水!心里那块常年压着的东西,仿佛也跟着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剧烈绞痛的窟窿!
前面不远处,陆颖儿逆着人流费力地挤了回来,额角挂汗,白玉飞燕簪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她脸上怒意未消,眉头紧锁地看着明心的狼狈样子:“你摔……”话没说完,目光就落在他空荡荡的肩后,以及他用力摁着空处、指节发白的手,瞬间僵住。
她的视线扫过地上狼藉的碎琉璃和黏稠流淌的糖浆,扫过那群惊魂未定、还在捂头尖叫的人群,扫过散发着浓烈酒气的角落——
“剑呢?”陆颖儿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压过了残存的嘈杂。她瞳孔骤然紧缩,死死盯住明心煞白的脸,一字一顿,如同刻进骨头里:
“你背的那把破剑——丢哪了?!”
明心慢慢放下按着空荡肩背的手。指腹上是被青石蹭破的皮,渗着血丝,混着地上的尘土和溅上的糖渣。
掌心滚烫,像是攥住了烧红的烙铁。他的目光没有停在陆颖儿震惊焦虑的脸上,也没有在混乱的人群里搜索,而是越过她纤瘦的肩头,投向更远方的黑暗里。
“那是——我的命!”嘶哑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滚烫痛楚,“我感觉……它在那儿!”
陆颖儿瞳孔一缩,鬓边白玉燕簪被急风带得剧烈颤抖。
她甚至来不及问这“感觉”到底是什么,明心那只按在空荡肩后的手已猛地探下,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股尖锐的力量透过皮肤直接传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拽着她便向前冲去!
“这边!”
根本不需要言语。身体的本能先于思考而动。在明心抓住她的瞬间,陆颖儿已经借力疾射而出!鹅黄的身影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刺破混乱的人流。
明心紧随其后,压低了身形奔跑,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前方,仿佛追索着空气中一根无形的线——一根散发着铁锈与血腥气的丝线。
那根无形的线,正被飞快抽走!如同巨大的猎物被拖入深渊!明心全身肌肉紧绷如铁索,汗水刺痛眼睛也顾不得。
只有左肩后裸露的皮肤在剧痛——不是被撞的疼,而是更深、更冷的割裂感!仿佛嵌入血脉骨髓深处的铁链被硬生生拽断,每一次拉扯都带来钻心剜骨的颤抖!
嗤!——
一道极细的破风声刺穿夜风!从陆颖儿翻飞的鹅黄袖口,骤然弹射出一道凝练的乌金细影!是她藏在腰带里的飞爪!钩爪尖锐如喙,快得只见冷光一闪,已经狠狠咬入前方街角即将消失的一片翻飞的破烂衣角!
“中了!”陆颖儿低喝,手腕翻转,紧绷的乌金索上劲力猛地贯去!
刺啦——!
衣料撕裂声尖锐刺耳!那道被钩住的灰影竟像蛇蜕皮一样急速旋转!一件宽大的破旧粗布外袍被飞爪撕得粉碎,碎片飞散!袍下的人影却诡异地一缩,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借着灯影与人流的掩护,眼看就要彻底逃进前方幽暗逼仄的“鬼市”巷口!
“该死!脱壳了!”陆颖儿怒咬银牙,眼中寒光迸射。正要收紧飞索再追,却被一股更狂暴、更焦灼的力量狠狠向前一推!
明心撞开了她!
他根本不管那件烂袍!骨髓深处的“线”正急速消散,前面巷口涌来的阴冷腥风里,夹杂着一股浓重的霉味,还有一丝……极淡却锐利如针的铁锈与血腥气!这气息冲入鼻腔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的脑子!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喉中爆出!明心无视前方撞来的人墙,无视陆颖儿惊愕的喊叫,如同扑火的飞蛾,压榨出丹田最后的气力灌注双腿!身形快得拉出虚影,朝着那刺痛骨髓的血腥方向——那正要将最后一丝光线吞噬的暗巷入口——狂冲而去!
悬空城最高处,“摘星楼”酒肆。
描金雕兽的飞檐下,几盆墨菊在夜风中无声摇晃。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静静立在楼顶最外沿的雕花栏杆之上。
脚下是千丈深渊,眼前是整个悬空城的灯海,人声鼎沸的喧嚣到了这里,只剩下隔着一层厚重毛玻璃似的模糊嗡鸣。
山风呼啸,吹鼓着那件宽大的玄色斗篷,衣摆翻卷如夜色中的鬼魅。斗篷上织就的暗金色云纹在城楼的灯火中时隐时现,流转着冷光。
他双手随意交叠搭在身前的乌木栏杆上,指骨修长,被一层几乎看不见的黑色软皮手套紧裹,纹丝不动。
兜帽压得很低,完全遮住了面孔,只露出一道线条削薄的下颌轮廓,以及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
他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精确地穿透下方层层叠叠、蝼蚁般渺小蠕动的灯火人群,死死钉在通往“鬼市”的长街尽头——
那疯狂追逐的一黄一青两道身影!
耀眼的鹅黄在急速奔跑中剧烈起伏,白玉簪岌岌可危。
而那铁灰色的身影,带着一股要将自己撕裂的决绝,不顾一切地扑向深巷的黑暗巨口!目标异常清晰,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没有半分犹豫!
玄色人影薄削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冷得没有一丝暖意,像是用冰刻出来的。
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指尖,在光滑如墨玉的乌木栏杆边缘轻轻一点,发出几乎无法察觉的轻响。
风,更急了。吹得斗篷后摆猎猎作响,暗金云纹如同活物般在布料上涌动扭曲。
他立在喧嚣之上。在等。
等那一抹耀眼的黄与那道决绝的青,被那深不见底的巷口彻底吞没,如同被黑暗巨口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