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白纷陈战局开,车行马跃巧安排
- 从洞若观火开始爆肝天赋
- 一打也不醉
- 2693字
- 2025-06-13 07:38:05
晨雾未散时,林墨推开药铺后门。
枣树上的露水顺着枝桠滴落,正落在他手背的新伤上,凉得他睫毛轻颤——那是昨夜翻王府院墙时被瓦砾划的,此刻结着淡红的痂。
赵婆婆的药碾子已转了半宿,石槽里的甘草碎末泛着青黄。
她正往陶坛里装安神散,听见门响头也不抬:“密信可带全了?”
林墨从衣襟里摸出个油纸包,展开时露出半页染着炭痕的信笺。
他指腹抚过“北境军械”四个字,喉结动了动:“誊抄了三遍,原信还在鞋底。”
赵婆婆这才抬头。
老妇人的眼角爬满细纹,却仍像能看透人心似的,目光在他面上转了两圈,突然伸手攥住他手腕。
林墨吃痛,低头见她指节因常年碾药泛着青灰,力气却大得惊人:“你可知王管家养了三十六个死士?上个月西市的屠户多嘴问了句王府车辙,隔天连人带秤砣沉了护城河内。”
林墨没抽回手。
他望着赵婆婆鬓角的银丝,想起三天前她替自己包扎后背刀伤时说的话——“这玉牌是当年先王妃的信物,命纹缠生,见者非死即伤”。
此刻老妇人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袖口传来,他忽然笑了:“婆婆,我在山上砍柴时,被狼崽子逼到悬崖边。那狼眼睛绿得像鬼火,我攥着柴刀想,要么摔死,要么捅死它。”他屈指叩了叩桌上的信笺,“现在的处境,和那会儿有什么不同?”
赵婆婆的手指慢慢松了。
她从药柜最上层摸出个褪色的布囊,将信笺裹进去时,布囊里的铜铃轻轻一响:“辰时三刻,苏副统领的亲信会来取药。”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他腰间系着靛青汗巾,左耳垂有颗红痣。”
林墨转身要走,背后传来布囊搁在木桌的轻响:“小墨。”赵婆婆的声音突然低了,像秋夜的风穿过漏雨的瓦缝,“若真翻了天……记得去城南破庙,后殿第三块砖下,有张能出北境的路引。”
他脚步微滞,没回头。
药铺的木门在身后吱呀闭合,他望着青石板路上自己的影子,影子的轮廓被晨雾浸得模糊——就像他此刻的命运,早不是能回头的模样。
王府前厅的檀香烧得正浓。
苏七捏着赵婆婆送来的布囊,指节因用力泛白。
信笺在他掌心皱成一团,“北境军械”四个字却像烧红的铁钉钉进眼底。
他猛地掀翻案上的茶盏,青瓷碎片溅在跪伏的亲卫脸上:“去查上个月十五的货船!查码头账房的流水!查所有带王府标记的木箱!”
亲卫连滚带爬退下时,王管家的脚步声正从廊外传来。
黑绸马褂裹着微胖的身形,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像淬了冰。
他扶了扶镜架,望着满地狼藉轻笑:“苏副统领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拆了王府的厅?”
苏七将信笺拍在桌上,墨迹在檀木上洇开个深褐色的疤:“王总管看看这是什么!北境的军械走王府的船,您当本统领是瞎子?”
王管家慢条斯理捡起信笺,扫了两眼便放回原处。
他指尖敲着桌沿,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苏大人可知,昨日有个穿厨子衣服的小贼溜进偏厅?偷了东西不说,还往老奴的抽屉里塞假信。”他突然倾身凑近,眼镜片后的目光刺得苏七后退半步,“您说这信是从哪来的?莫不是和那小贼有什么干系?”
厅外传来护卫们的窃窃私语。
几个原本站在苏七身后的亲卫互相使着眼色,手慢慢按上刀柄。
苏七喉结动了动,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银锁——那是老王爷亲赐的护心锁,刻着“忠”字的锁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王总管若要查,便查个彻底!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林墨没看见前厅的剑拔弩张。
他带着李凡挤在城东码头的人流里,咸湿的海风卷着鱼腥味灌进衣领。
李凡搓着被太阳晒红的后颈,凑到他耳边:“林墨,咱扮的是卖山货的?可这筐里的栗子都快被我捏碎了。”
“嘘。”林墨的“洞若观火”技能在脑内嗡鸣。
他望着码头边的守卫,目光扫过第三排穿灰布短打的汉子——那人心口的衣料微微鼓起,像是藏着短刀;左手小指少了半截,和李凡从茶摊听来的“王府死士特征”分毫不差。
“看见那个缺根手指的?”林墨用竹扁担捅了捅李凡的腰,“还有他右边第三个,走路脚不沾地——是练过轻功的。”他低头翻了翻筐里的栗子,指尖触到藏在最底下的短刃,“他们守的那艘货船,就是昨夜到的北境船。”
李凡的额头瞬间冒出汗珠:“林墨,咱、咱不是来查军械的吗?要不我去引开守卫?”
“你留下盯着货船什么时候起运。”林墨把筐往李凡怀里一塞,转身混入搬运工的队伍,“我去船尾看看。”他走了两步又回头,从怀里摸出半块烤红薯塞给李凡,“饿了就吃,别让人看出破绽。”
李凡捧着烤红薯,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货舱阴影里,突然觉得那背影比山上的老松树还直——尽管他知道,林墨的鞋底还藏着能要人性命的密信,后颈的胎记这两天总像要烧起来。
月上柳梢时,林墨蹲在官道旁的土坡上。
老乞丐丁缩在他旁边,身上的破棉袄散发着馊味,却不妨碍他手里的烟雾弹捏得稳当:“小墨,你说的那队马车,该到了吧?”
林墨望着远处的火把光,喉结动了动。
“洞若观火”技能让他看清马车上的封条——明黄色的绢帛,绣着王府的五爪暗纹。
他摸了摸怀里的短刃,刀刃贴着心口,凉得像块冰:“来了。”
烟雾弹炸开的瞬间,火星子溅上林墨的衣袖。
他借着浓烟跃上马车,掀开油布的手在发抖——整箱整箱的铁甲泛着冷光,弩机的弦扣闪着幽蓝,每副甲叶内侧都刻着“靖安王府”四个小字。
“他娘的!有埋伏!”车夫的喊叫声穿透烟雾。
林墨抓起副铁甲塞进怀里,转身要跑,却听见马蹄声如雷——七八个黑衣骑兵从官道尽头冲来,为首者腰间的玉佩闪着幽光,正是王管家房里常站的贴身侍卫。
老乞丐丁拽他的衣角:“小墨,撤吧!他们有马!”
林墨盯着骑兵越来越近的影子,突然从怀里摸出枚染血的铜牌。
那是昨夜在王府偏厅,他从昏迷的厨子身上摸的——王管家死士的腰牌。
他将铜牌狠狠插进路边的老槐树干,铜与木的摩擦声像极了某种暗号。
“老伯,你带着铁甲先走。”他把老乞丐往反方向一推,自己抄起弩机对准骑兵,“我断后。”
老乞丐还想争执,林墨已经扣动了弩弦。
利箭擦着为首骑兵的耳际飞过,惊得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林墨借着这个空隙翻进路边的灌木丛,后颈的胎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响的战鼓,一下,一下,敲得夜色都跟着颤动。
废弃柴房的蛛网粘在林墨脸上。
他借着月光展开怀里的铁甲,甲叶上的王府印记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老乞丐丁踹开半扇破门,怀里还抱着两副弩机,棉袄上沾着新鲜的血:“那些骑兵追了二里地,被我引到乱坟岗绕晕了。”他把弩机往地上一扔,突然盯着林墨后颈,“小墨,你脖子……”
林墨摸了摸后颈,掌心沾了层薄汗。
他没接话,而是从怀里掏出染血的铜牌——那是插在老槐树上的,此刻边缘沾着新鲜的泥土,像被谁拔下来又塞回他怀里。
柴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混着压低的咳嗽,像是有人正沿着墙根慢慢靠近。
林墨的手指轻轻搭在短刃上。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月光把柴房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随时会扑过来的野兽。
风从破门灌进来,吹得铁甲上的封条簌簌作响,那声音里,仿佛藏着更浓重的夜色,正顺着墙根,慢慢,慢慢,漫进这间废弃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