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魁司理理

“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李承渊嘴角噙着浅笑,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听闻这次是受二哥委派而来?”

“回禀殿下,确是二殿下得知您素喜游乐。”李洪成坦然答道,“恰好臣对醉仙居颇为熟稔,故特来邀请殿下一同游赏。”

李承渊眉峰微不可察地蹙起,旋即似笑非笑地追问:“宏成,今日朝堂上可听得不少议论?”

闻此言,李洪成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片刻后才点头承认:“确有些流言蜚语在坊间流传,不过尚在可控范围。”

李承渊轻嗤一声,笑意却更显深邃:“如此说来,二哥是打算火上浇油,好教我的‘戏码’愈发精彩了?”

虽未得到明确答复,但李承渊已从对方闪烁的眼神里读懂所有玄机——先前自己对邀约的拒绝,反倒让二皇子寻思着要施压升级,借这番游乐邀约搅动更多风浪。

若是任凭事态这般发展下去,后续局面会如何演变,答案想必很快就会揭晓。

说来微妙,自从老黄入驻府中,整盘棋的局势已然不同往昔。昔日李承渊选择韬光养晦,实因需要时间积蓄力量。可如今有了老黄这般铁杆盟友相助,他不再觉得势单力薄。

当下最要紧的,莫过于暗中培植势力,为将来更大的图谋铺路——那便是彻底扳倒庆帝的统治。

按常理推断,值此夺嫡紧要关头,他理当积极投身储位之争。然而反复权衡之后,李承渊却毅然否决了这个念头。关键就在于范闲尚未进京!同为庆帝血脉,皇帝断不会允许两位皇子同时在朝堂联手。

他深恐自己声势渐长会惊动父皇,致使范闲入京之事横生变数。若真发展到那般田地,他唯有孤军奋战,前路荆棘遍布。更何况失去范闲这个关键助力,许多精心谋划的计策都将难以施展。

是以,李承渊决定继续伪装成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闲散皇子,务必让庆帝对他彻底放下戒心——唯有如此,方能确保范闲顺利抵京。

只要范闲踏入京城,他方能放开手脚大展宏图。念及此处,李承渊含笑应允:“既如此,今晚便依你所言行事。说来醉仙居我向往已久,正愁无处消遣呢。”

“殿下爽快!”李洪成闻言大喜过望,“您放宽心,醉仙居上下我都打点妥当,今夜定让您尽兴而归!”

“有劳了。”李承渊淡然道。

“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待敲定聚会时辰地点,李洪成躬身告退。

夜幕降临,京都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普通人家早已熄灯休息,只有达官贵人们还在享受着夜生活。

这次出门,李承渊特意带上了老仆人老黄。虽然年纪大了,但老黄头脑依然灵活,身体也很硬朗。

“殿下愿意带我来见识传说中的醉仙居,真是我的荣幸。”老黄满脸笑容地说。

“行了,别在这儿丢人。”李承渊淡淡地回应。

老黄乐呵呵地应着,李承渊却没再搭理,直接迈步走进了醉仙居。

沿着河边走了一段,李宏成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看到他们来了,连忙上前行礼:“下官恭候多时了。”

李承渊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问:“人都到齐了,说说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李宏成兴奋地介绍:“最有名的就是河上的花船,特别是最近很红的花魁司理理。”

顺着他指的方向,暮色中隐约可见一艘红色的豪华游船。李承渊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这位司理理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李承渊继续问道。

“就是现在最当红的司理理姑娘。”李宏成解释道,“虽然名气很大,但很少露面。就算花再多钱,也很难见到她本人。”

李承渊立刻明白了:“原来是故意抬高身价。那要见她需要什么条件?”

李宏成说:“听说她特别喜欢诗词,只愿意接待有才华的文人。”

李承渊赞叹道:“真是高雅的生意经啊。”

话锋一转,他问道:“写诗倒是不难,有准备纸笔吗?”

李宏成立即让人准备好了一个雅间,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李承渊坐下后,拿起毛笔蘸了蘸墨,认真思考起来。他写下的第一个字是:

《蝶恋花·春景》......

在旁边看着的李宏成看到这个题目,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悄悄后退一步等着看下文。

在这个叫庆余年的大陆上,是地球冰河期之后的新世界。因为前人的知识传承,这里的文明和冰河期前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里的词牌名大多沿用了古代的传统。所以李宏成完全能看懂李承渊写的词。

但是,当李承渊的字一个个写出来时,李宏成突然愣住了。

作为世子的李宏成本身也是个才子,经常在家里举办诗词聚会,对书法很有研究。此刻,李承渊写出的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字体让他大吃一惊!

在这个世界,书法只有行书、楷书和草书三种主要字体,每种都有固定的规范。而李承渊写的瘦金体,完全打破了这些传统,自成一派,而且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最让李宏成震惊的是,这种字体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他隐约记得小时候见过李承渊练字,那时候的字还很稚嫩,和现在这种大师级的笔法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你居然自创了一种全新字体,还将它打磨得这般精妙?”李宏成惊得目瞪口呆。

毕竟,发明一套独特字体远比谱写传世诗篇艰难百倍,二者简直不可相提并论。

李宏成的目光死死钉在李承渊新创的字迹上,整个人都沉浸在那行云流水般的笔触里,连诗作本身的内容都无暇顾及。

可惜欢愉总是短暂,转眼间,李承渊便搁下了笔。

他轻轻提起那张题了新词的宣纸,对着未干的墨迹吹了吹,待其稍干后递给了李宏成。

李宏成接过纸张,却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如何?可是被我的新字体震慑住了?”

“呃……啊!”李宏成回过神来,“殿下!方才那些字果真是您亲手所创?”

“算是吧,不过是稍作尝试罢了。”李承渊神情淡然,轻轻颔首。

“这字可曾有名号?”李宏成立刻追问。

“唤作‘瘦金体’。”

李宏成低声念了一遍,细细品味片刻,不由得击节赞叹:“妙极!当真贴切!”

他随即拱手行礼,眼中满是钦佩之色:“殿下竟能凭空缔造出如此成熟的独门书体,当真可载入史册!”

李承渊莞尔一笑:“借你吉言。”

顿了顿,他又吩咐道:“将词作送去吧。”

“遵命!”李宏成笑容满面,“单凭这手字迹,便足以令司理理倾心。”

若她无动于衷,那可就枉为流晶河的头牌花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