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访

京城,冯府门前。

冯杰群回京的第一天。

看着自家大门,他长舒一口气,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紫色官服,面色沉重的朝内城方向走去。

“什么,陛下不在京中!?”

冯杰群没走两步就碰到正要回家的大儿子冯正英,然后便得知了陛下不在京城的消息。

“你一七品小官怎会知道陛下行踪。”冯杰群狐疑的问道。

冯正英无奈,“父亲,整个京城都知道啊,天族新任天尊即位,半月前陛下就带着七殿下前去天域观礼了,现在朝中由掌教大人暂行监国之责。”

“半月前......这可如何是好......等陛下回来估摸着是下月了。”

冯杰群内心焦躁不已,沉思片刻看着儿子说道。

“吩咐人跑一趟镜察司,......算了,此刻天色尚早,还是我亲自去吧。”

说罢便又朝着内城走去。

镜察司内,冯杰群在镜察使厅堂外等候,看到有人从房内笑着走出,赶忙趋翔作揖:“见过司使大人,怎敢让您亲自来迎。”

“哈哈哈哈,不必客气。”顾运鸿随意的摆了摆手,“回来也不提前传信,快进屋来,这一路想是不少吃苦,咱们先办正事,晚上我给你接风洗尘。”

冯杰群忙说不敢劳烦,跟着顾运鸿入了房内。进屋后发现左副镜察使钱孟鑫也在,又是一番寒暄。

“杰群,正好钱左使也在,把你这一路见闻说说吧。”顾运鸿说到此处突然反应过来。“瞧我这脑子,孟鑫应该还不知冯右使这三个月做什么去了,无妨,便让冯右使从头说起。”

冯杰群犹豫了片刻,将此行见闻一一说出。

这冯杰群本是洛北一寒门子弟,通过科举入仕。他从县官做起,靠着自身不俗的能力一步步做到知府。任职期间,他严惩贪腐,整饬吏治,以铁面无私著称,深受百姓爱戴。

冯杰群在位知府的第八年,镜察司左司丞之位空出。吏部便将冯杰群调入镜察司补了此位。

镜察司主管宗室、官员贪腐渎职等违法案件。

冯杰群在司丞之位做了十几年,这期间检举贪官无数,从镜察司一众官员中脱颖而出。他因此受到皇帝赏识,于今年七月升任右副镜察使,官拜正三品,且拥有直接向皇帝奏事的特权。

升官之后,冯杰群热情更甚,誓要以一腔热血回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一番苦思后他向皇帝上书,建议在镜察司内增设一署,专门在大昭王朝疆域内行暗访一事。并表示自己要在新署成立的第一年以身作则,亲自前去暗访。

皇帝欣然应允,还赐了一个洞玄境护卫保护他的安全。

冯杰群此次暗访只有皇帝与顶头上司顾运鸿清楚。

选定的地点是位于东部的青冥州与东南部的苍梧州,并且未带任何随从,只有他与护卫两人。

青冥州一带尚好,许是离京城不远,官场之上多为清廉之士。当地世家门派遵纪守法,百姓也都安居乐业,整体政治清明,无甚大问题。

可一过南渎江,情况急转直下。

整个苍梧州从南渎江边的栖霞府开始,官商勾结、贪腐横行!

冯杰群深入调查后更觉触目惊心,中枢的政令到了此地便开始层层加码,百姓苦不堪言却无力反抗。

当地的世家门派纵容修士凌虐百姓,甚至有修士以残杀凡人为乐,取凡人炼丹更是稀松平常之事。

可冯杰群明明记得这苍梧州在去年的吏部大考中为最优一等!

冯杰群查了整整两月,当中也曾数次遇到危险。可神奇的是他总能逢凶化吉。

久而久之,冯杰群觉得也许这天地都看不过去他们如此恶行,所以才在暗中护佑自己。

十月末,冯杰群带着满腔愤慨踏上了回京之路。此行所见他都详细记录,最终形成一个名册,这名册中还涉及到吏部的多位高官......。

冯杰群将大概情况说完后,屋内一片寂静。

顾、钱二人均是皱眉沉默,久久不语。

“咳...”顾运鸿轻咳一声,然后说道:“你确定所说的全部属实?”

“下官确定!实际情况甚至更严重。”

冯杰群面色坚定。

“顾大人,下官来时已听说陛下不在京中,但此事非同小可,而你我又都无法做主,下官觉得可先将此事上报掌教大人,然后再...”

“不可!”顾运鸿打断道

“确实不可。”钱孟鑫也跟着说道。

见两人如此,冯杰群不禁感到疑惑。

“为何不可?掌教大人一向公允,现下情况也只有掌教大人发话我等才能前去查案!”

“这......”顾运鸿满脸犹豫之色,然后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唉......,此处也无外人,我就明说了吧。冯右使你过往兢兢业业,一心为公。而且我镜察司职责特殊,并未涉入过皇子争权之事。”

“而这吏部......”

顾运鸿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

“简单来说,此事很可能涉及某位皇子。”

“而一旦涉及这个层面,说的极端一些,就是皇族家事了。即使告知掌教大人也无用,必须等陛下归来亲自定夺才可。”

冯杰群皱眉:“这与我等查案又有何关系,是否涉及皇子只有查过才能知晓,即便最后结果真的涉及到某位皇子,到时再由陛下定夺也不迟吧。”

“杰群,你想的太过简单。”钱孟鑫起身说道。

“是否涉及皇子暂且不论,总是涉及到吏部几位大员了吧。”

“按照我大昭律法,查办三品以上官员必须有陛下手谕,即使我们告知掌教大人又能如何?”

“不错!”顾运鸿也跟着说道:“掌教大人若知此事,必会拿到议政院讨论。说句不敬的话,若议政院各位院士大人中也有人参与此事,岂不是打草惊蛇?”

“陛下回京尚且需要半个多月时间,即使是我,也有能力在此期间将证据完美掩藏,最多推出一个顶罪之人罢了!到时候你抓些小喽啰又有何用?首恶难除啊!!”

顾运鸿看冯杰群一言不发,叹道:“杰群啊,你这一路奔波辛苦,先回家好好休息,等陛下回来,我自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奏明陛下,到时候再做定夺也不迟。”

冯杰群心中虽有不甘,但也觉得两人所言在理。

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应道:“既如此,一切便听凭顾大人安排。”

“嗯,你能理解便好。”顾运鸿露出欣慰的神色,“对了,我记得你刚刚说手中还有一名册,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带来给我吧。”

冯杰群微微一愣,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警惕,但旋即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顾运鸿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在位多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谎称道:“下官临行前陛下曾有言,若发现作奸犯科之人应如实记录,且回京后必须首先呈于陛下观看。”

顾运鸿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此事我确实不知,既是陛下的命令,那自然得遵守,倒是本司使有些唐突了,莫怪莫怪。”

冯杰群一听此话赶忙拱手道:“不敢,顾大人言重了。”

又与两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了镜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