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青藤幼儿园的操场上，滑梯和秋千镀着金边，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糖糖穿着淡粉色连衣裙，扎着两个羊角辫，正蹲在沙池边认真堆城堡。她粉扑扑的小脸上沾着几粒沙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给花草浇水的李老师。
“糖糖！快来玩过家家！“小胖挥舞着沾满沙粒的手，肉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好呀！“糖糖眼睛亮晶晶的，刚要起身，忽然一阵眩晕袭来。她扶着额头晃了晃，眼前的景物突然扭曲成奇异的色彩。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要是现在能吃巧克力蛋糕就好了，昨天妈妈买的蛋糕肯定藏在冰箱第二层......
糖糖猛地抬头，盯着小胖圆鼓鼓的脸颊。这分明是小胖的声音！可他明明正咧着嘴冲自己笑，根本没开口说话。
“糖糖，你脸色好苍白。“李老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就在这一刻，另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钻进糖糖脑袋：可别在今天发烧啊，下午还要去接补习班的儿子......
“老师，你下午要去接儿子！“糖糖脱口而出，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沙池边的木栅栏。
李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喷壶“啪嗒“掉在地上：“你、你怎么知道？“
整个操场突然安静下来。其他小朋友停下玩耍，用好奇又害怕的眼神看着糖糖。小胖凑过来，圆眼睛瞪得溜圆：“糖糖，你会魔法吗？“
“我、我不知道......“糖糖的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慌乱地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却像潮水般不断涌来：她是不是妖怪啊？好可怕，我们不要和她玩了......
午睡铃声响起时，糖糖是被李老师半哄半抱进午睡室的。她躺在小床上，抱着破旧的小熊玩偶，努力闭上眼睛。可只要一集中注意力，就能清晰“听“到其他小朋友的想法：有的在想放学要吃冰淇淋，有的在害怕床底下藏着怪物。
“太吵了......“糖糖把脸埋进枕头，小声抽泣着。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焦急的女声：“糖糖又闯祸了？我不是说过这孩子很乖吗！“
糖糖的耳朵动了动，那是福利院王阿姨的声音。她吸了吸鼻子，坐起身。透过门上的玻璃，她看见王阿姨正和园长激烈地说着什么，而园长身后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
男人身姿挺拔如青松，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气质冷冽。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眼神专注而冷漠。
希望不是个麻烦的小孩，周氏集团的并购案已经够头疼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糖糖瞪大了眼睛。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发现他根本没有张嘴，可那个低沉的男声却清清楚楚在她脑海里响起。
“霍先生，这孩子最近行为有些异常......“园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霍砚辞终于抬起头，墨色的眸子扫过午睡室，和糖糖的视线撞个正着。小女孩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两汪清泉。
“你觉得我是麻烦。“糖糖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推开房门，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清晰。
整个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王阿姨和园长目瞪口呆，霍砚辞握着平板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你说什么？“
“因为你皱着眉头，还在想并购案的事。“糖糖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小熊玩偶的耳朵垂在她肩头，“而且你刚才说，希望我不是个麻烦的小孩。“
霍砚辞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快速扫视四周，确定没人能听到自己方才的腹诽。这个五岁的小女孩，竟然能看透他的心思？
“糖糖！不许胡说！“王阿姨慌乱地捂住她的嘴，“霍先生对不起，这孩子可能是太紧张了......“
“没关系。“霍砚辞抬手示意王阿姨不必解释，蹲下身子与糖糖平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萦绕在周围，“愿意跟我回家吗？“
糖糖盯着他，又一次“听“到了男人真实的想法：先观察一个月，如果太调皮就送回福利院，集团不能有负面影响......
小家伙突然挺直腰板，肉乎乎的小手叉在腰间：“我才不会让你讨厌！我会乖乖吃饭、乖乖睡觉，还会帮你赶走坏心情！“
霍砚辞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他在商界摸爬滚打十几年，见过无数阿谀奉承的面孔，却从未被人用这样直白又天真的方式“威胁“过。
办理手续时，糖糖坐在园长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脚。她突然注意到霍砚辞的秘书站在角落，正偷偷看手机。
这次一定要拍到霍总和私生女的照片，周氏给的报酬可真不少......
糖糖的眼睛瞬间瞪大。她跳下沙发，哒哒哒跑到秘书面前，仰着小脸质问：“你为什么要拍照片卖给坏人？“
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秘书脸色煞白，手机“啪嗒“掉在地上。霍砚辞眸光一冷，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周特助，解释一下？“
“我、我......“秘书额头上渗出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糖糖扯了扯霍砚辞的西装裤，仰起脸：“爸爸，他是坏人，我们把他赶出去好不好？“
一声“爸爸“让霍砚辞心弦一颤。他摸了摸糖糖的小脑袋，声音冷得像冰：“把周氏集团的所有合作项目暂停，另外，联系法务部。“
夕阳西下时，糖糖坐在霍砚辞的豪车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她的小手紧紧攥着口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银色星星吊坠，吊坠表面流转着神秘的微光，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想什么？“霍砚辞难得主动开口。
“我在想，“糖糖歪着脑袋，“明天要给爸爸做草莓蛋糕，这样爸爸就会一直喜欢我了。“
霍砚辞看着后视镜里女儿认真的小脸，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别过头，低声说了句：“开车。“可他自己都没发现，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夕阳的余晖中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