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医院夜探与残卷迷踪

晨曦微露时,林晚晚与周济躲在太医院后院的柴房里。周济从葫芦里倒出些伤药敷在她掌心的擦伤处,药香中混着淡淡的硫磺味。

“这是‘金疮秘药’,宫里太医才有的方子。”周济压低声音,“姑娘,太医院守卫换防在辰时三刻,咱们得赶在那之前找到密室入口。”

林晚晚望着窗外巡逻的禁军,手指摩挲着怀中的残月钥匙。钥匙尾部的云雷纹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忽然触到一处凸起的暗纹——竟是半朵并蒂莲。她猛地想起赵文轩腰间的玉佩,那莲花纹样与钥匙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周大哥,”她忽然抓住周济的手,“太医院密室的钥匙,是不是分男女?”

周济一怔:“太医院规矩,低级钥匙由药工掌管,高级钥匙需院判以上才能持有。但从未听说分男女……”

“你看这个。”林晚晚将钥匙递给他,“这暗纹是并蒂莲,而赵文轩腰间的玉佩,刻的也是这个。”

周济对着光细看,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当年林太医夫妇各持一半钥匙?”

正说着,柴房外传来脚步声。两人连忙吹灭烛火,蜷缩在柴草堆里。透过缝隙,只见一个穿青布褂子的药工抱着药篓走过,腰间挂着枚刻着“巳”字的铜牌。

“是张药工!”周济低声道,“他掌管西药房,或许知道密室入口。”

林晚晚等脚步声走远,拽着周济溜出柴房。两人借着廊柱阴影潜行,来到西药房后窗。窗纸破了个洞,只见张药工正在碾药,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张大哥,”周济轻叩窗棂,“是我,周济。”

张药工吓了一跳,看清是周济,连忙开窗:“周兄弟?你不是被山贼……”

“说来话长。”周济闪身进屋,林晚晚紧随其后,“张大哥,我问你,太医院密室的入口,是不是在……”

张药工脸色大变,慌忙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密室是禁地,擅入者斩!”他打量着林晚晚,“这位是……”

“我是林太医的女儿。”林晚晚直视他的眼睛,“我父亲当年留下的秘档,就在密室里。”

张药工浑身一震,后退半步:“林太医……你是林姑娘?”他从怀中掏出半片玉佩,正是并蒂莲的另一半,“你父亲当年遭贬前,曾托我保管这个,说若有持残月钥匙的后人来寻,便带她去……”

林晚晚将钥匙与玉佩拼合,严丝合缝。张药工见状,终于下定决心:“跟我来。”

三人穿过层层回廊,来到太医院后花园。假山下有株老槐树,树干上缠着干枯的紫藤。张药工按动树干上的三个节疤,只听“咔嗒”一声,树根处露出个洞口。

“这是当年林太医亲手设计的机关。”张药工点燃火把,“地道直通密室,但里面设有奇门遁甲,若无指引,进去便是死路。”

地道内壁嵌着琉璃盏,发出幽幽青光。林晚晚发现地砖上刻着罗盘纹样,指针却指向反常的西南。周济忽然惊呼:“这是‘颠倒八门’阵!方位全是反的!”

张药工点头:“林太医精通奇门,特意设了此阵防盗。跟着我走,踩北斗七星的位置。”

三人踩着特定的地砖前行,每一步都发出空洞的回响。行至三丈处,前方出现八扇石门,门上分别刻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选哪扇?”林晚晚握紧钥匙。

张药工指着刻着“死”字的石门:“林太医曾说,真相藏在死地。”

林晚晚将钥匙插入锁孔,门内立刻传来机括转动声。无数银针从头顶射出,周济眼疾手快拽着她滚向右侧。银针钉在石壁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好险!”张药工擦着冷汗,“里面还有三道机关,必须在一炷香内通过。”

三人屏息前行,先后避开了翻板陷阱和毒烟喷口。最后一道关是道水幕,水流中隐隐有寒光。张药工取出个蜡丸抛入水中,水面立刻泛起黑气:“是化骨水,碰不得。”

林晚晚望着水幕上方的铁链,忽然想起地道里的星图:“北斗七星,斗柄指北……周大哥,帮我!”

两人合力拽住铁链荡过水幕,张药工紧随其后。落地时,只见前方石台上摆着个青铜匣,匣盖上刻着狰狞的饕餮纹。

“这就是密室核心了。”张药工喘着气,“当年林太医的秘档,应该就在里面。”

林晚晚将两半玉佩嵌入匣盖,只听“轰”的一声,匣盖自动打开。里面并非竹简,而是个烧制精美的瓷瓶,瓶口用蜡封着。

“这是……”周济愕然。

林晚晚拔出瓶塞,倒出一卷细如发丝的绢纸。展开一看,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密字:

“壬辰之变,毒起坤宁。真凶未除,秘档藏于……”

字迹到此为止,绢纸边缘有被撕裂的痕迹。林晚晚心沉下去,难道关键信息被人拿走了?

“姑娘,你看瓶底!”周济指着瓷瓶内侧。

林晚晚举起火把,只见瓶底刻着极小的字:“太液池下,石龟之腹。”

“又是太液池!”她想起水牢里的石龟雕像,“难道秘档真的在那儿?”

正说着,地道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张药工脸色大变:“是禁军!快躲起来!”

三人刚藏进石缝,赵文轩已带着禁军走进来。他径直走到青铜匣前,拿起那卷残绢,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

“晚晚,我就知道你会来。”他转身望向石缝,“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林晚晚握紧锄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赵文轩走到水幕前,忽然抬手按向石壁上的某个凸起——整面水幕竟缓缓退去,露出后面的暗格。

“你父亲当年设的机关,我比你更清楚。”赵文轩从暗格里取出半卷残页,“这才是秘档的关键。”

林晚晚冲出去抢过残页,只见上面画着幅地图,标记着“太液池·石龟”的位置,旁边写着:“赵丞相手书,壬辰年秋。”

“是你父亲!”林晚晚怒视赵文轩,“当年陷害我父亲的,就是你父亲赵丞相!”

赵文轩沉默片刻,轻声道:“是,也不是。”他指着残页上的印章,“你看这个。”

林晚晚凑近一看,印章上刻着“李”字。周济惊呼:“这是……当今李贵妃的兄长,李将军的印!”

“当年贵妃中毒,李将军为夺兵权,便联手我父亲陷害林太医。”赵文轩声音低沉,“我父亲虽参与其中,却留了这半卷残页,想为林家留条后路。”

林晚晚只觉天旋地转,原来真相如此复杂。赵文轩上前一步,想碰她的肩,却被她避开。

“你现在知道了,”赵文轩叹了口气,“李将军手握兵权,根深蒂固。你一个弱女子,如何与他抗衡?”

“我父母的冤屈,必须昭雪!”林晚晚将残页贴身藏好,“就算拼了命,我也要让世人知道真相!”

赵文轩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忽然笑了:“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帮你。”

林晚晚一怔:“你帮我?”

“我父亲当年犯下的错,该由我来弥补。”赵文轩从袖中取出枚金光闪闪的钥匙,钥匙上刻着满月纹,“这是太医院最高等级的满月钥匙,能开启所有密室。”

周济倒吸一口凉气:“院判级别的钥匙!赵大人,你如何……”

“我母亲是前院判的女儿。”赵文轩淡淡道,“这钥匙,本就该传给我。”

林晚晚看着他手中的满月钥匙,又看看自己的残月钥匙,忽然明白父母为何将钥匙缝在丝帕里——他们早就料到,有朝一日,她会遇到持有另一把钥匙的人。

“赵文轩,”她轻声道,“你若敢再骗我,我定让你血债血偿。”

“我若骗你,甘愿受千刀万剐。”赵文轩眼神郑重,“现在,咱们该去太液池了。”

三人趁着禁军换防的间隙,从地道潜出太医院。回到荒坡时,已是正午。林宝蹲在苜蓿田边,见姐姐回来,立刻扑上来:“姐,你去哪了?我担心死了!”

林晚晚抱住弟弟,心中一暖:“宝,姐姐去办点事。你看,这是周大哥,这是……赵大哥。”

赵文轩看着林宝天真的笑脸,眼神柔和了些。林晚晚将残页递给周济:“周大哥,你熟悉太液池,可有办法找到石龟?”

周济沉吟道:“太液池中心有座小岛,岛上有座真武庙,庙前有只石龟驮碑。难道秘档在碑下?”

“事不宜迟,今晚就去。”林晚晚望向天边的晚霞,“赵文轩,你能弄到船吗?”

“包在我身上。”赵文轩从怀中掏出枚令牌,“这是禁军腰牌,能调遣龙舟。”

夜幕降临时,四人来到太液池边。赵文轩果然调来一艘画舫,船头雕着狰狞的龙头。林晚晚看着熟悉的龙舟,忽然想起前世与赵文轩在此泛舟的情景,心中一阵刺痛。

“小心,池子里有守宫。”周济提醒道,“当年为防刺客,太液池养了许多食人鱼。”

画舫悄无声息地滑向湖心岛。月光下,真武庙的飞檐像只展翅的蝙蝠。林晚晚跳上岛,直奔庙前的石龟。石龟背上的石碑刻着“永镇玄武”四字,碑座周围长满了青苔。

“帮我推开石碑!”林晚晚喊道。

三人合力推碑,石碑纹丝不动。赵文轩忽然发现石龟眼中嵌着两颗夜明珠,试着转动右边那颗——只听“咔嗒”一声,石龟的嘴张开了。

“在这里面!”周济伸手进去,掏出个油布包。

林晚晚颤抖着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卷完整的秘档,封皮上赫然写着:“太医院秘档·壬辰年贵妃中毒案,林氏手书。”

她展开秘档,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上面详细记载了李将军如何买通太医院吏,在贵妃的安胎药里掺入过量雪莲,又如何嫁祸给直言进谏的林太医。最后一页,是父亲的绝笔:

“吾知命不久矣,望后人持此秘档,上达天听。若陛下圣明,定能还我清白。”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林晚晚泣不成声。

就在此时,太液池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李将军带着禁军将小岛团团围住。他指着林晚晚,怒喝道:“好个妖女!竟敢偷盗太医院秘档!给我拿下!”

赵文轩将林晚晚护在身后,亮出满月钥匙:“李将军,此乃太医院秘档,按律当呈送陛下御览。你敢阻拦,是想谋反吗?”

李将军冷笑:“赵文轩,你以为有把破钥匙就能护着她?当年你父亲都自身难保,何况你!”他一挥手,“放箭!”

利箭破空而来,赵文轩拉着林晚晚躲到石龟后面。周济掏出药粉撒向湖面,食人鱼闻到血腥味纷纷跃起,挡住了部分箭矢。

“快走!”赵文轩拽着林晚晚跳上画舫,周济护着林宝紧随其后。画舫飞速向岸边驶去,身后是李将军的怒吼和追兵的快船。

林晚晚握紧秘档,望着渐渐远去的太液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这卷秘档,见到天日。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