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华兰和长柏,盛纮最喜欢的子女便是墨兰,日常吃穿用度都比如兰这个嫡女要好,加上瞧着自家母亲时常被林噙霜欺负。
如兰对墨兰可谓厌恶至极,做梦都想往她嘴里塞坨狗屎,让她丢尽脸面。
刘妈妈微微笑道:“姑娘放心,我刚刚派人去打听过,四姑娘那里只是些常见的女儿家玩意儿,论心意和贵重,远不及你呢。”
这话对如兰来说很是受用,娇俏的小脸上,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下闪过一丝得意。
“这才对嘛,还是大姐夫明事理,我是家中嫡女,得的礼物自然要比墨兰好。”
王若弗心中对此话亦是赞同不已,不过她还是提醒道:“这话可别再拿出去说,被你爹爹听到,定要斥责你不懂事,指不定还得罚你去跪祠堂。”
盛纮自己是庶子出身,因此最不喜用嫡庶来区分儿女们,王若弗就在这上面吃过不少亏。
“我知道了。”
如兰漫不经心的敷衍一句,便脚步飞快的带着女使喜鹊一道跑出去玩斗蛐蛐。
刘妈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失笑,转头对王若弗道:“五姑娘生性天真烂漫,倒是很像大娘子小时候。”
“我幼时哪有她这般不懂事,从小到大半点脑子都没长!”
王若弗嘴上虽不承认,可眼神却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再看墨兰那边,今日得了合心意的礼物她自是高兴不已,迫不及待的坐在铜镜前,模仿起林噙霜的样子,微微侧首,不停对着镜子调整发间精致的钗环。
“小娘,那里还有块上好的云锦,等开了春就遣人给我做身漂亮的衣裳,我要穿着去汴京!”
林噙霜斜倚在软塌上,眼角含笑道:“好,我家墨儿生的好看,等去了汴京,定能把那些闺秀们全都比下去。”
“将来再让你爹爹给你许配个勋爵门户,咱们娘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墨兰闻言,早慧的她颊边当即飞起一抹红晕,眼底尽显得意,“小娘说的是,不管何时何处,我都要把如兰那死丫头狠狠踩在脚下!”
林噙霜一心想要让墨兰完成自己的毕生心愿,那就是嫁入高门大户,成为人前显贵的正头大娘子。
她柔声道:“墨儿,你既有此志向,就该去老太太跟前待着才是,你今日给老太太请安时,有没有哄她开心?”
听到此话,墨兰脸色顿时一垮。
今早她特意去给老太太念诗,可老太太根本愿听完,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于是恼羞成怒似的嚷了起来。
“你只知让我去讨好老太太,可她不是爹爹的亲娘,又一直讨厌你,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林噙霜蹙起柳眉,耐着性子道:“墨儿,你如今已经十岁多了,你要知道老太太可是勇毅侯独女,当年嫁进盛家时带的陪嫁足有十里红妆,指头缝里稍微流些个出来,就足够外头人家用一辈子的了。”
“听大娘子身边的人说,大姑娘的嫁妆单子已经拟好了,实打实的一百八十抬,其中光老太太就添了近六十抬。”
嫁妆以抬为单位,一抬指两个小厮抬一箱嫁妆,通常会选择吉数,例如六十四抬,一百二十八抬,一百八十抬等。
“这些且不论,大姑娘及笄时,你可记得老太太给了她一顶红宝石镶金头面。”
“你爹爹说那可是老勇毅侯特意从天寒地冻的基辅国捎回来的,别提有多珍贵了,寻常官宦人家连见都见不着。”
林噙霜压低声音,将墨兰往身前拉了拉,“你小娘我是没从她那得到什么好东西,你去老太太身边伺候着,哄的她高兴了,又有你爹爹开口,将来定少不了你的。”
墨兰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可我瞧老太太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傻丫头,你每日争第一个去请安,茶水点心伺候得殷勤些,老太太不管说什么,你都顺着她的话茬,这人心啊,是最经不起软磨硬泡的。”
林噙霜将自己当年伺候老太太的方式尽数传授给墨兰。
殊不知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已将她的这些算计看的一清二楚。
——
不等出正月,赵晗便紧锣密鼓地筹备起进京的事宜。
运河上虽偶有薄冰,但漕运已然畅通,自运河北上,经楚州入淮,再转汴水直抵汴京,若是顺风顺水,只需半月的便可。
准备船只一事不需赵晗操心,顾廷烨早早就吩咐白家人将一切准备妥当。
今日一早,东方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扬州,渡口处,薄雾笼罩着运河水面,船只密密匝匝挤满水道,一阵风吹来,悬挂在船头的铜铃叮当作响。
此去汴京,一切从简,赵晗只带了长青一人。
“大姐夫,祝你此行顺利,我们再过些时日也该出发了。”
盛长枫笑呵呵的看着赵晗,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朝气。
盛纮忙于交接衙门公务,今日他让盛长柏和盛长枫兄弟二人前来送别。
“好,届时咱们一道在樊楼不醉不归!”
樊楼是汴京城乃至整个大周最为气派华贵的酒楼,不仅是达官显贵们宴饮的场所,更是远近闻名的销金窟,一席寻常酒宴便要耗费寻常百姓半年的用度。
盛长枫闻言,眼前一亮,“好啊!好啊!早就听说过樊楼,可至今还不曾去过。”
“大姐夫,你一言九鼎,可不许骗我啊!”
盛长枫虽不曾沾染到林噙霜的心计,可却在她的过分骄纵下,逐渐养成了贪图享乐的性格。
平日只顾着吟风弄月,对功名仕途不甚上心。
盛长柏摇头道,“君子当以修身为本,樊楼那样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大姐夫只是带我见见世面罢了,二哥哥你就别拦着了。”
盛长枫大手一挥,心思这会儿已经飞到樊楼里去了。
“长枫说的不错,多长些见闻也不全是件坏事。”赵晗笑眯眯的看着他二人。
就在这时,顾廷烨从船舱内出来,站在甲板上,高声道:“赵兄,咱们该出发了!”
“大姐夫一路珍重。”兄弟二人不同而约的拱手道。
赵晗点点头,径直踏上那艘通体漆着朱红色的大船,船头还插着一面写有“奉旨会试”四个大字的明黄色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