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宜抚上脸委屈道:“我不会做饭,生火时被刮到了。”
进财彻底打消疑虑,连忙到小厨房里接过锅铲:“是奴婢失职了,请姑娘责罚。”
“你是伯母派来照顾我的,我怎么舍得。”
进财很抵触褚宜靠近,始终低着头,态度平淡,她手脚倒是干净,没有在饭菜里下药,又或是蒋映荣没来得及吩咐,褚宜也懒得费心,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到褚铮寄回来的家书。
那个玉门商队她从未听过,家中也未收到边关送回的书信,一时间褚宜陷入两难境地,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眉眼明艳,和以前并无什么区别,但眼神中又好像多了些东西,她看着镜中人,薄唇轻启:“薛姑娘,你在吗?”
薛禧禧还在气她,不愿意说话,褚宜垂眸:“抱歉,今日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会遇上李爻,别生气了。”
半会儿薛禧禧嘟囔道:“跟你一个纸片人生什么气,我只是在想事情。”
褚宜淡淡一笑:“那我可否请教一件事?你知晓未来,可有听说过一个叫‘玉门’的商队?”
薛禧禧干巴巴道:“不知道,小说里设定这么多谁会在意一个商队叫什么。”
褚宜还想问,薛禧禧打断道:“我困了要睡觉,今日是你的灵魂在上班,别老烦我。”
说完,又没音了。
褚宜总觉得薛禧禧瞒了她什么,但也没有深挖,毕竟她们虽共用一具身体,却是实打实的两个人,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应该尊重对方。
殊不知,她对镜自语的样子被进财全部看在眼里,悄悄告诉了蒋映荣。
褚宜又去翻了翻自己的家当,将军府的钱已经全被蒋映荣掌住,她手里也没剩多少了,最后这些也不知够不够在八方馆再买一个消息。
褚宜死马当作活马医,写好想要的消息,又将银票和信送了出去,开始焦灼的等待。
她不知道,她的信件被八方馆接收后直接送到了馆主面前,此时的馆主一身湿透,水珠顺着发尾接连不断的低落,他却感受不到似的,盯着手里那颗铃铛愣神。
“大人,将军府又有信送来。”
自从知道褚宜去见赵昱是在八方馆买的消息,李爻就吩咐以后她的单直接送过来。
李爻抬眸,淡声问:“这次买什么?”
“玉门商队的行踪。”
李爻思忖半会儿:“给她吧。”
下属为难的面面相觑。
“怎么?”
“那位姑娘送来的银票不够……”
李爻愣了愣,身为八方馆馆主,他自然知道褚夫人多有钱,没想到她的女儿如今竟连一条消息都买不起,可想日常在将军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他看向几个下属:“消息照给,差的部分我补上。”
几人惊讶,冷心冷情的馆主居然还有徇私的时候,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得了命令便退下去了。
李爻掂了掂小驼铃,喃喃道:“权当惹你哭的补偿吧。”
他无声扬唇,将驼铃揣进怀中,扯到手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瘸一拐的去换衣服了。
没人知道,这位煞神在同心河里捞了两个时辰,被地下的石头撞伤无数次,终于找到了卡在石缝间的小铃铛。
这边褚宜根本睡不着,在院子里对月烹茶,却因心神不宁,茶水溢出杯口也没发觉。
【你要不然就去睡觉吧,那个八方馆又不是做慈善的,你钱不够人家肯定不会卖给你消息的。】
这已经是今夜薛禧禧第六次催促褚宜去休息了,似乎很想她睡着,褚宜问道:“薛姑娘明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吗?”
【什、什么?】
褚宜抿了抿茶水:“以往我睡着后再醒来你就可以掌控身体,但今夜你格外急切。”
【我好心关心你,不领情就算了。】
二人僵持之际,八方馆的信鸽来了,褚宜欣喜的接下,纸条展开,上面写着玉门商队现在的落脚地,他们竟在皇城中逗留了三个月,但明日就要启程了。
照旧把信件烧毁,褚宜恳求道:“明日若是你控制身体,能否替我去见一见商队大当家?”
薛禧禧含糊:【我什么都不懂。】
“我会提醒你的,你只需要转述我的话就好,他们明日就要走了,若是不能及时搭上线,可能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薛禧禧摆烂:【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睡觉睡觉。】
褚宜心中忧虑,巴不得立刻跑去见玉门商队大当家,但进财现在十分谨慎,再下一次迷药恐怕会打草惊蛇,蒋映荣若是防得更紧,那她就更难办了。但明日一早找理由出府就容易得多。
为了以防万一,褚宜在房中坐了一夜,只要保持清醒就不会被夺走身体,熬过今夜她就可以拿到阿爹的书信了,是以她激动得根本没有丝毫困意。
漫长的等待中,褚宜忍不住和薛禧禧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她说:“你知道吗,我阿爹是大景最骁勇的将军,身为他的孩子,我自小便想成为一个跟他一样的大英雄,所以我跟着他成日往练兵营跑,想把自己练得厉害些,七岁前大伙都以为我是个小子,阿爹也由着我乱来,常常和我一起瞒着阿娘偷溜出去玩,然后回家一起罚跪。”
想起那些日子,褚宜忍不住笑起来。
“还没问过你呢,你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薛禧禧闷闷道:【我没有家人,是从福利院长大的,要说亲人,薛老头算一个,他是我们福利院的老中医,我小时候打翻了他的药罐,被罚着熬了一个月的中药,人都快腌入味了,也是那时候起,我开始跟着薛老头学医,跟了他姓,后来就一路读了大学再读研读博,但是我大二那年,薛老头去世了。】
褚宜觉得心口涩涩的。
她转移话题:“那你可有喜欢吃的?我喜欢香满楼的珍宝酥,又香又甜,可好吃了,明日见了商队我就去买给你尝尝。”
【我么?我没什么忌口的,小时候吃不饱,只要是食物我都喜欢吃。】
褚宜笑笑:“那你今后可以找一下自己喜欢什么,大景好吃的可多了,一定会找到的。”
薛禧禧苦笑:【嗯。】
二人聊着聊着,蜡烛像个哭泣的老头,一点点变干,褚宜拿出新的点上。
【褚宜,你把我上次做的那个香薰拿出来点上吧,这屋子里全是蜡油味,闻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