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往事

“停停停，求她照拂，是什么意思？”

老头掐灭手中的烟头，正要说话，却被柯莉菲抢先了一步解释道，“老爷子帮我修好机甲，作为感谢，我会带你前往我的家族，躲避星际联盟的征调。”

白陆绶大为震惊地看向老头，“你搞什么飞机？”

“怎么？想死？”老头瞥了他一眼，白陆绶立马萎了下去。

“到底为啥？难道我凭自己躲不掉？”

“你能躲哪里去？星际联盟办事，你再藏能自己藏到外星去？只要你还在地球，哪怕掀开地壳，他们也能给你翻出来。”

老头抽着烟，眼神淡然，“莱茵星域的古里安娜家族，是独立在星际联盟以外的宇宙势力，我的计划，并不是让你去给人家当奴隶啥的。”

“不不不！我本来也没这么想的！”柯莉菲忽然站起来，手摆成了花。

老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有了她的里应外合，你可以假装先答应下来星际联盟的征调，然后在赴任的途中……”

“假死，就可以了。”

“哦，这样，那还好。”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星际联盟认定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你的尸体抵达埃尔法戴森球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弃对你的追查的。”

“所以你这一出去，就别回来了，地球绝对会有星际联盟的眼线，因为你这一去，身份本来特殊，他们对你的重视，可能远超你的想象……”

老人在空中吐出一串烟圈，又重重呼出一口气吹散。

“我也没几年了，就不跟你出去折腾了。”

白陆绶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舍不得？那你就留下吧，反正被星际联盟带走，你一样也是死。”老头说得无所谓。

“但是死之前，总得给你说个明白账，关于你和我，以及生物机甲的事。”

白陆绶咽了口唾沫，神色凝重。

柯莉菲亦悄悄把板凳端到了两人旁边，侧着耳朵偷听。

“我出身于人马座C的一颗小殖民行星上，很穷，比地球还穷，电都没通完的那种。

因为机械天赋异禀，我很早就在那颗星球上展露了头角。

十七岁的时候，我就以当时宇宙机械测试能力第三百五十的成绩，进入到了全宇宙最核心的机甲研究所工作，

位置同样在埃尔法戴森球上，具体是哪个区域，我记不太清，因为我的工作基本上不需要出门。”

“但是我还记得，我当时负责的计划书的名字。”

“——塔罗斯计划。”

白陆绶的呼吸骤然停滞。

无数恐怖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浮现——

机脑……

生物机甲……

尤莉……

他猛然从凳子上跌坐下来，所幸一旁的柯莉菲反应迅速，伸手将他拉住了。“你怎么了？”

白陆绶脸色苍白，“没……没事，有点后遗症。”

老头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塔罗斯计划，对我们研究人员内部的宣称，是一项赋予死物钢铁生命的伟大计划，

研究所声称，塔罗斯计划，将开创人类创建钢铁生命的先河……”

老头忽然自嘲一笑，“他妈的，当时我怎么会相信这种屁话，钢铁就是钢铁，哪儿他妈能有生命！”

白陆绶心中，已然翻起惊涛骇浪。

“一开始，我还真就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参与到了一项将被载入人类史册的伟大研究中，

可随着对实验和研究对象的深入接触，我逐渐意识到了诡异。”

老头抽烟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这么一小会儿，他手中一盒烟已经空了。

“快滚去拿烟来，拿好的！”他挥了挥手，一旁的白陆绶不敢怠慢，立马转身快步上楼，给老爷子找烟去了。

“你爹叫什么名字？”老头忽然看着柯莉菲问。

“凯尔维纳斯，姓伊凡。”

“没听过。”老头摇了摇头，“看来东西比人出名。”

“白尾鹤确实比我父亲的出现更早，我只知道它似乎是我父亲家族那边的东西。”柯莉菲道。

“也有可能是我在研究所里信息封闭呢？”

几句话的空隙，白陆绶已经拿了两条雪白的烟下来。

老头盯着他看，不说话。

白陆绶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呐，烟，继续讲。”

“刚刚说道哪儿了？”

“深入研究，然后发现不对劲。”柯莉菲答道。

“嗯，在我勤勤恳恳为塔罗斯计划埋头苦干了三年之后，我成功被调到了任务的核心区。”

“与先前工作的机械研究所完全不同，塔罗斯计划的核心区，并没有什么机械仪器，也没有纸笔计划书和会议室。”

“塔罗斯计划的核心区，是一座孤儿院。”

老头声音有些嘶哑。

“那里的孩子不会受到教育，不会识字，不会说话。他们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觉。

而我们这些研究员的工作，就是通过培养皿，培育新的孤儿，放进去养大。”

白陆绶与柯莉菲同时皱起眉头。

“听起来很奇怪吧？但这就是塔罗斯计划，所有文件的落款都真真切切地，印着星际联盟与联合教廷，两大星际巨头的防伪章。

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机械研究员，居然要搞生物研究，还涉及人类孤儿？”

“直到我三十一岁的时候……这个时候过去了多少年了？”

“十一年。”柯莉菲道。

“嗯，又过去了罪恶的十一年。当年孤儿院的孩子们，转眼间就都长大成人了。”

老头眯起眼，眉间流露出淡淡的伤感。

“教廷和星际联盟的文件里，明文规定了，不允许孤儿院的孩子们学习任何知识。”

“但是很不凑巧，能进入到我们这个研究所的，大多是各个星域里的人中龙凤，出身显赫的他们……

不，这个时候，应该说是我们了——彼时我因为工作了十几年，也买下了自己的私人领土，在一颗很偏远的行星上，虽然没其他人的家族那样显赫，也算是年少有为。”

“我们内部认为，星际联盟和教廷的文件，严重违反了人道伦理。

于是经过几年的人脉舒络，我们核心区终于打通了教廷和星际联盟的内部关隘。

我们在孤儿院里，为孩子们开设了学校，教他们说话，以及教他们一些，我们的知识。”

两人听到这里，心中却愈发纠结。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

但从眼前老人的现状来看。

故事的结局，必定，也只能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