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绝地逃生

漩涡的吸力将范小剑的五脏六腑都绞作一团。死死抱住昏迷的苏小蛮,另一只手抓着龟甲,在狂暴的水流中如同一片落叶。

玄龟卫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那声“抓紧我”的余音还在耳边回荡。

“避...水...诀...”

范小剑在窒息边缘挤出一丝意识,龟甲上的文字突然亮起微光。

三个金色符文从他口中溢出,在周围形成薄薄的气膜。虽然不能完全阻隔漩涡的力量,但至少让他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

借着符文微光,范小剑看到骇人的一幕——河床正在大面积塌陷,无数青铜碎片随着水流旋转。

更深处,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搅动起河底的千年淤泥。

必须离开!

范小剑双腿猛蹬,借着漩涡外围的离心力向上冲去。龟甲持续发烫,指引着最安全的路径。

就在他即将力竭时,头顶突然出现一抹亮光——

“哗啦!”

范小剑破水而出的瞬间,耳边炸开惊天动地的雷鸣。夜空被血色闪电撕开,暴雨倾盆而下。

范小剑拖着苏小蛮拼命游向岸边,手指抠进泥泞的河滩才敢回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整个秦淮河段如同煮沸的大锅,河水倒卷上天,形成一个直径近百丈的巨大水龙卷。

龙卷中心隐约可见青铜鼎的虚影,鼎中血光冲天。

“小剑!这边!”

熟悉的声音从岸上传来。范小剑抬头,看见徐爷爷带着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奔来。

老渔夫的独眼在闪电照耀下泛着骇人的精光,手中鱼叉上缠着浸过黑狗血的红绳。

范小剑刚把苏小蛮推上岸,异变陡生。

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秦淮河水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不是寻常的退潮,而是整条河的水位在十息内下降了近三十丈!裸露的河床上满是蠕动的鱼虾,还有——

“那是什么?!”一个村民惊恐地指向河心。

范小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干涸的河床上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由青铜碎片拼接而成,形状如同一个被斩去四肢的巨龟,龟甲位置正是先前的漩涡中心。

最诡异的是,图案周围散布着无数三趾脚印,每个都有脸盆大小,深深烙在河泥上,组成放射状的诡异阵列。

“快走!”徐爷爷突然暴喝,“水要回来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范小剑知道,这是上游积蓄的水量即将冲下来的征兆。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抬起苏小蛮就往高坡跑。

范小剑刚要跟上,突然被徐爷爷一把拽住。老渔夫的手像铁钳般死死扣住他的手腕,独眼盯着他衣襟上沾着的青铜锈迹。

“这是......玄龟血锈?”徐爷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进了水府?碰了祭坛?”

范小剑还未来得及回答,身后就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巨响。

回头望去,只见一道十丈高的水墙正从上游呼啸而来,所过之处树木连根拔起。

“跑!”

徐爷爷拽着范小剑发足狂奔。

水墙在身后穷追不舍,范小剑甚至能感觉到冰凉的水汽已经打湿了后背。

就在两人即将被吞没的刹那,徐爷爷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反手抛入水中。

“镇”

铜钱入水的瞬间,一道金光闪过。

来势汹汹的水墙竟然凭空矮了三丈,给了两人宝贵的逃生时间。

村东头的祠堂里,苏小蛮被安放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

李郎中说她只是呛水昏迷,性命无碍。

范小剑披着干布坐在角落,看着徐爷爷用特制的药水擦拭自己带来的龟甲。

“果然是东极玄龟的甲片!”徐爷爷的独眼在油灯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当年顺风号运的就是这个。”

范小剑心头一震:“三十年前那艘失踪的商船?”

老渔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腰间解下一个油布包。层层打开后,露出半块发黄的羊皮地图。

范小剑凑近一看,上面画着秦淮河流域,其中五个点被朱砂圈出,连起来正是一个五边形。

“五帝锁龙阵。”徐爷爷的手指在每个点上顿了顿,“商州五处水眼,各镇一鼎。你今日破去的,只是东淮这一处。”

范小剑想起水猴子——不,玄龟卫的话:“所以五帝真的不是......”

“嘘!”徐爷爷突然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屋顶。

范小剑这才听见,祠堂瓦片上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更可怕的是,门缝下正缓缓渗入黑色的液体,不是水,而是一种粘稠如沥青的物质。

徐爷爷闪电般从袖中抖出三枚铜钱,按天地人三才方位掷出。

铜钱嵌入地面后,那些黑色液体突然沸腾起来,发出“吱吱”的尖叫,最终蒸发成一缕黑烟。

“黑袍人的探子!”老渔夫冷笑,“可惜老夫的“三才镇煞钱”专克这种阴祟。”

范小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独眼渔夫,身份绝不简单。

“徐爷爷,您到底是......”

“听着,小子。”徐爷爷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天亮前必须离开村子。五帝损失一鼎,定会血洗东淮山脉所有村落。”

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扳指:“带着这个去西淮山脉找“牧鼎人”。只有他能教你如何运用龟甲真言。”

范小剑刚要接过扳指,祠堂大门突然被撞开。

浑身湿透的赵屠户冲了进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原来躲在这儿......”

他的声音变了调,像是好几个人在同时说话。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漆黑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黑。

“小心!”徐爷爷一把推开范小剑,“他被附身了!”

赵屠户的嘴巴咧到不可思议的宽度,一条布满倒刺的黑舌如箭矢般射出,直取范小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

苏小蛮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手中猎刀精准地斩在黑舌中央。

“嗤啦”

一声,断舌落地化为黑水,赵屠户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小崽子你们快走!”徐爷爷从香案下抽出一把青铜剑,剑身刻满与龟甲相似的符文,“带丫头去西淮!我来断后!”

范小剑扶起苏小蛮就往侧窗跑。

“噹噹…”

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青铜剑与黑舌相击迸出刺目的火花。

就在两人翻出窗户的刹那,整个祠堂突然剧烈震动,屋顶轰然坍塌!

“徐爷爷!”范小剑想冲回去,却被苏小蛮死死拉住。

烟尘中,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站起。

徐爷爷的独眼此刻竟流出血泪,青铜剑断了一半,但赵屠户——或者说附身赵屠户的东西——已经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泥。

“记住......”老渔夫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五帝非人......鼎中炼的是......”

一道血色闪电突然劈下,正中祠堂残骸。

等范小剑再睁眼时,原地只剩一个焦黑的深坑,徐爷爷的身影消失无踪。

“那边有人

村道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

范小剑认出那是村长带着巡夜队来了。但此刻他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谁知道下一个被附身的会是谁?

“小剑跟我来。”苏小蛮拽着他钻进祠堂后的竹林,“我知道一条上山的小路。”

暴雨仍在继续下…

两人跌跌撞撞地穿行在竹林中,身后村子渐渐骚动起来。

范小剑最后回望了一眼,只见秦淮河的水位又开始异常上涨,河心处隐约浮起什么东西——

那是一口青铜鼎的虚影,鼎中血光如炬,照亮了半个夜空。

而在河滩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黑袍人。

此时所有黑袍人面朝河心鼎影,跪拜行礼。为首者手中捧着的,赫然是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

范小剑胸前的龟纹突然剧痛,耳边响起玄龟卫最后的警告:

“快走!他们要用全村人的心...血...祭...第...二...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