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伤心极了,大片红肿蔓延

瓷碗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还吃什么吃!”

宋叶瑶声音尖利,“带上你的人,滚出宋家!这儿不欢迎你,再别回来!”

被摔了碗的宋禧棠,只是放下勺子,慢吞吞地将口中的蛋羹咽下去。

她半点没有被宋叶瑶吓到,心中反而暖热起来。

因二姐只有面上凶狠,通红的眼圈已经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宋叶瑶分明,伤心极了。

就因为她没有出现过敏之症,在二姐眼中,她不是真的宋禧棠。

再次面对这种需要自证身份的僵局,宋禧棠自知多说无益,她们不会轻信。

宋禧棠起身,“二姐,我是回来为娘贺寿的。”

“椿萱。”

她朝着门口唤了一声,婢女递了一物过来。

被包裹严密的蓝花布层层打开,露出一只针脚细密的护腕。

但与外头卖的不同,连带着指套,可以护住手指根部,却又能让手指尖灵活的活动。

适合手骨怕寒的人用。

郝玉英早些年是渔娘,为了供宋显林科考还有贴补家用,秋末春初仍在海里捞鱼虾,落下了毛病,如今这双手骨节粗大,受不得风。

她的手上正戴着这么一副护腕,只不过已经用得破旧,侧边针脚已经崩开线,但洗的干干净净。

宋禧棠上前,双手捧着护腕递到她眼前。

“娘,祝您健康如意,永享安康。”

郝玉英眼中含泪,伸手去接。

但这东西刚到宋母的手,就被宋叶瑶一把抢去,狠狠掷向门外。

“她处心积虑做这些来迷惑你们,你们不要被骗了,她根本就不是我三妹!”

宋叶瑶指着宋禧棠,吼道:“谁要你的脏东西,拿走!有我在,你糊弄不了我们宋家人,赶紧滚!”

宋叶瑶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像是下一刻便要咬人。

宋禧棠平静地走出去将护腕拾起,掸了掸上头的灰尘,重新放到宋母的手边,而后,她走到二姐面前。

“你要做什么?”宋叶瑶警惕地盯着她抬起的手。

宋禧棠却一把握住对方颤抖又冰凉的手,攥得紧紧的,不给她甩开自己的机会。

“二姐,娘还有你护着,真好。”

宋叶瑶呼吸一滞,准备好的斥骂梗在喉头,神色僵硬道:“你,你知道就好!”

“但我不会如你所愿,”宋禧棠唇角轻扬,“我还会再来。”

宋叶瑶冷笑一声,刚想大骂。

宋禧棠温和却坚定地道:“因为这是不是我的家,你说了,不算。”

宋叶瑶瞪着她,眼神松动。

同样的话,她也听过。

宋叶瑶记得清清楚楚,宋禧棠只比她小了一岁,但因发育不良像个小豆芽菜,刚回家被自己故意推倒摔在地上。

宋禧棠就是这般掷地有声地宣告“你说了不算”。

宋叶瑶那时就知道,这个妹妹不是个随意可捏的软包子,而是个软钉子。

二人不对付,但自从宋禧棠意外身故,缺了这么个钉子,宋叶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

半年前,得知雍宁侯府出现一个与三妹容貌相同的女子,自称是三妹死而复生,她与娘起初很激动,都盼望着“宋禧棠”能早点回家。

但“她”迟迟未归,宋叶瑶明里暗里地打听情况,才得知那人被晏以昭杖责,是个假扮三妹的骗子。

在这时,“她”回到宋家,可想而知是走投无路,想借着宋家在侯府重新立足。

在这骗子进门前,失望至极的宋叶瑶对着郝玉英三令五申,绝对不能动摇!不许心软!

但她实在太像了......

宋叶瑶也忍不住发怔。

宋禧棠又走到郝玉英面前,轻声道:“娘。”

听见这声梦里才有的呼唤,郝玉英全身一激灵。

“娘,饭菜真香。”宋禧棠目光扫过几乎未动的菜肴,“是特意为我备下的吧?”

宋叶瑶急急朝母亲使着眼色,郝玉英揪紧胸口衣襟扭过头去。

见此情景,宋禧棠招了招手,让椿萱做了件事,便没再久留。

离去时,依旧无人相送。

坐上侯府的马车后,宋禧棠看着放在身边的大食盒,唇角扬起。

既然不让她在宋家的饭桌上吃,那她就带回去吃。

见她乐滋滋的样子,椿萱无奈道:“姑娘,你还高兴得起来?”

被人当面辱骂驱赶,连顿饭都不让吃安生,这样的遭遇还能笑出来。

宋禧棠弯着唇道:“为何不高兴?”

“我还能有机会再见到我的家人,她们也惦记着我,我为何不高兴?”

椿萱撇撇嘴,只当她入戏太深。

宋禧棠侧身靠在马车厢的壁布上。

她算了算,从她复生至今,所遇之人——步留行、椿萱、黄芩、三夫人、雍宁侯、长公主,还有宋家几口人......

无一信她是真正的宋禧棠。

第一个相信她的人,会是谁?

没想多久,浓烈的困倦袭来,她合上眼,马车外似乎还传来狗叫,似在追着她们的马车在狂奔。

但宋禧棠没心思理会,她的眼皮沉得像注了两碗水。

她挠了挠脖颈,一大片红肿蔓延开......

*

今晨。

宋禧棠还未出发时。

晏家三爷晏承松日夜兼程,晨时返回侯府,便直奔灵堂。

灵堂布置的肃穆庄严,但十分冷清,二人夫妻缘薄,没有一儿半女。

晏承松在看过三夫人的尸身后,嘴角怪异地牵起,而后提笔为妻子写了一幅挽联,以表哀思。

笔落,他满意地端详自己挥毫泼墨的大字,至于眼前的牌位,则一眼未看。

门外两人脚步声近,雍宁侯先走了进来,拍了拍他的肩:“三弟,节哀顺变。”

晏承松立刻敛起异色,长叹一声,挤出满面哀容。

雍宁侯面有愧色地道:“三弟,此事是大哥亏欠你,没能护好弟妹,让她寻了短见。”

晏承松明事理地道:“大哥此言差矣,岂能怪你。”

虽大哥是侯爷,但他娶的妻是一国公主,儿子还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新贵,一个管不得,一个不服管。

贞如长公主也出言宽慰了几句。

晏承松疲惫地问:“世子在哪里?”

他听到了些许风声,关于黄氏的真正死因,与一女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