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寄吧谁啊？

“……”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小小的餐桌上方。

吴清弦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深海，周围那些窃窃私语、惊愕的目光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只有姜默亮着的手机屏幕和他那张嘴角带着笑意的脸，清晰得刺眼。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脸上，又瞬间褪去，留下冰凉的苍白。

那苍白衬得她小巧的鼻尖和缺乏血色的薄唇更加惹人怜惜。

那双总是低垂、盛满怯懦的双眸此刻瞪得溜圆，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姜默手机屏幕上那个小小的二维码，还有他坦然的眼神。

吴清弦从小到大都没有男性朋友，更别说被人搭讪了，她已经习惯了那些鄙夷的眼神，也早已习惯了没有人会对自己温柔相待。

可他为什么不一样？

“你……你……”

吴清弦的红唇哆嗦着，声音细碎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是……是要加……加我的……vx？”

她艰难地重复着，尾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仿佛在确认一个天方夜谭。

吴清弦甚至下意识地用指尖，极其轻微地、近乎惶恐地，指了指自己小巧的瑶鼻。

这个微小的动作，充满了卑微的确认感。

“是我说得不够明显吗？”

姜默回答得极其自然，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不管看吴清弦多少次都觉得荒谬，眼前那个在前世足以当女明星的少女，居然会因为被搭讪而慌乱感到不可思议。

那样的眼神跟姜默上大学时第一次被女生搭话差不多。

姜默从小到大只有大学是女人缘最差的时候，因为大学不会像小学到高中一样，大部分时间学生们都挨得密切，男生和女生还能成为同桌，自然而然就会多聊天。

大学基本和室友坐一起，下课就差不多各奔东西，姜默也就不太会和女生搭上话。

有一次女生主动跟他搭话，姜默就有一种十分特别的感觉，现在的吴清弦多半也是这样。

换作前世，吴清弦这样的女生恐怕都已经不知道被多少男生搭讪过了，甚至有可能礼物都收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默才能实行自己的计划。

“没，我加……我加……”

吴清弦颤抖着声音将手机打开，解锁的动作笨拙又慌乱，纤长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不听使唤。

她痛恨自己的笨拙，头埋得几乎要碰到桌面，浓密的刘海完全遮蔽了她的神情，只露出一段白得晃眼的纤细后颈。

吴清弦完全不敢看姜默，一边祈祷着姜默不要笑话她一边凭着感觉，打开微信扫一扫，摄像头对准姜默的手机屏幕。

那小小的取景框在晃动，她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对准。手机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添加好友的请求发送成功。

那一刻，吴清弦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飞快地把烫手山芋般的手机塞回口袋深处，仿佛那不是通讯工具，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整个人缩得更紧了，恨不得将自己嵌进椅背里，脸颊和耳廓红得像是熟透的石榴籽，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她自己。

几缕柔软的发丝因为低头的动作从刘海边缘滑落，贴在她滚烫的颊边，更添几分凌乱又可怜的美感。

其实，吴清弦有想过姜默是因为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才来主动加她vx的，说不定是把她当作取乐的工具，但是……

她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万一是真的呢？

她不能接受这好不容易的机会在自己指间溜走。

只是取笑的话……

她几乎每天都在承受，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可算是加上了。”

姜默看着手机上弹出的好友申请通知，头像是动漫头像，却又不是跟风的那种现充动漫头像。

他迅速地点击了通过，收起手机，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姜默甚至拿起筷子，姿态放松地开始享用自己那份刚端上来不久、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咀嚼的动作自然无比。

可周围学生就没这么淡定了。

他们纷纷向姜默投去了灼热的目光，或震惊、或鄙夷、或探究、或像看疯子一样。

学生们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姜默会拒绝韩青雪，反倒来加吴清弦的vx，哪有美女不要，要丑女的男人？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多半是在逗这女生吧……”

“也有可能是什么惩罚游戏，反正不可能是真的。”

领桌的女生压低了声音互相说着，她们觉得这样想才是对的，姜默不可能会拒绝韩青雪，喜欢吴清弦这样的女生。

任谁来看都不可能。

孙思悦坐在走廊旁，自然将领桌女生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

对啊，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不断地头脑风暴，一个更加强烈、更能抚平她自尊心受挫的念头猛地窜了出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清晰。

我懂了！

孙思悦的眼睛倏然亮起，之前所有的困惑、震惊和被忽视的尴尬瞬间被一种“洞悉真相”的优越感取代。

她逐渐理解一切。

孙思悦再度挺直了腰背，脸上甚至重新挂上了一丝矜持又带着点“了然于心”的微笑。

她看着姜默看似专注对着吴清弦，实则可能是在用眼角余光观察自己的侧脸，内心有种看穿一切的自豪感。

他加清弦微信，只是为了找个跳板，方便以后接近我！

毕竟我是清弦最好的朋友！

他不敢直接找我，怕显得太刻意，就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让我觉得他特别，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男生！

对，一定是这样！

孙思悦一瞬间把自己说服了，同时觉得姜默的段位太高了，居然会用这样复杂的“推拉”技巧来撩她，不愧是拒绝了韩青雪的男人。

她微微扬起了下巴，用一种带着审视和“我看穿你了”的微妙眼神，重新打量着姜默，仿佛在评估一个有趣的，值得她配合演出的对手。

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着急，谁先主动谁就输了。

她可不能被姜默拿捏住。

姜默当然不知道孙思悦这么多戏，自己点的饭菜到了就吃了起来，顺便和吴清弦聊着天，像是完全不把孙思悦当一回事。

孙思悦目瞪口呆，这人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和自己搭话。

“好了，我寝室里的几个儿子还在等我回去……”

“你不加我吗？”

一个略显突兀、甚至带着点急切的女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角落微妙的气氛。

孙思悦突然急了，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半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那精心维持的矜持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急切、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的表情。

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