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契初成惊夜墓

李昭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的。

他喉间腥甜,胸口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烧红的铁烙过。

睫毛上凝着霜花,睁眼时竟有些刺疼。

入目是青石板缝里结着的白霜,还有半具锈甲骸骨——这是那座石洞墓,他记得自己被吊死鬼扑中,然后青铜碎片发烫,识海里的塔影亮了。

“叮——鬼宠契约未完成,当前绑定对象:阿萦(吊死鬼),怨气值97%,存在反噬风险。“

机械音在识海里炸响,李昭猛地撑起身子,后颈撞在石棺上。

他这才发现,左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暗红血痕,像是被细线勒过,顺着血脉往心脏钻,每跳一下都带着阴寒。

那是...和吊死鬼阿萦的联系?

“反噬...“他舔了舔发苦的嘴唇,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反噬会怎样?“

“未完全收服的鬼宠将吞噬宿主魂魄,时限:三刻钟。“

李昭的手指掐进掌心。

冷汗浸透了后背,可意识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突然动了动,像是有人隔着层毛玻璃敲了敲——是阿萦。

她的情绪很混乱,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委屈?

“以血为契,召鬼归心。“他想起昏迷前听到的口诀,指甲深深掐进虎口,“系统说要血魂,血魂...是不是我的血?“

他咬开右手食指,血珠“啪“地滴在掌心。

血腥味在霉味弥漫的石洞里散开,识海里的塔影突然亮了,第一层原本模糊的影子开始清晰——是那个吊死鬼,长发下露出半张青白的脸,舌尖还垂着,指甲上的黑血正一滴一滴往下落。

“阿萦。“李昭轻声喊,把染血的掌心按在石棺上,“我知道你死得冤,被人逼上绝路才吊死在村口老槐树上...可现在你我绑在一起,要么你吃了我,要么...“

他喉咙发紧。

三天前他替张寡妇去老槐树画驱邪符,见过那道白影——她吊死时穿的蓝布裙还挂在树杈上,裙角沾着泥,是被人从背后推上的绳套。

“要么我带你出去,让你...让你报仇。“

石洞突然刮起阴风,石棺上的血珠被卷成红雾,直往识海钻。

阿萦的影子剧烈晃动,长发根根倒竖,嘴里发出尖锐的哭嚎:“骗...骗人!“

李昭疼得蜷起身子,额角抵着石棺,冷汗把前襟浸透。

他能感觉到那根联系两人的线在崩紧,像是要勒断他的魂魄。

可当最后一滴血融进塔影时,哭声突然弱了。

阿萦的影子慢慢跪下来,长发垂落,遮住了脸,只余一声低低的:“主...人。“

“叮——鬼宠阿萦(凡鬼·吊死鬼)收服成功,当前塔层:1/12。

宿主获得基础能力:驭鬼术(初级),可通过精神力指挥鬼宠基础动作。“

李昭瘫在地上,胸口的伤疼得他直抽气,可嘴角却勾了起来。

他撑起身子,指尖轻轻碰了碰识海里的塔影——温温的,像块暖玉。

阿萦的影子在塔里缩成一团,像只被训服的猫。

“吼——“

突然,石洞深处传来一声低吼。

李昭猛地抬头,只见三个青灰影子从石缝里钻出来,破衣烂衫,脸上带着刀疤,嘴里淌着黑涎。

是乞儿魂,他以前在义庄见过,专啃活人的魂魄。

“阿萦!“他本能地喊,右手按在胸口的伤上——那里还渗着血,血腥味像块磁铁,把周围的邪祟都引来了。

阿萦的影子从塔中飞出来,悬在李昭面前。

她仰起头,长发无风自动,原本青白的脸变得漆黑,舌尖“刷“地缩进嘴里,指甲“咔“地暴长三寸,滴着黑血的指尖直指那三个乞儿魂。

“撕了他们。“李昭咬着牙,精神力顺着那根线涌过去。

他从没指挥过鬼物,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人拿锤子敲。

阿萦尖叫着扑了上去。

她的指甲划过第一个乞儿魂的脖子,那鬼物立刻发出刺耳的惨叫,黑雾“嗤啦“一声被撕开个口子。

第二个乞儿魂从背后扑来,李昭急得抬脚踹过去,却穿过了鬼物的身子——他忘了,鬼物实体化需要怨气支撑。

“左边!“他大喊,精神力几乎要耗尽。

阿萦猛地转身,指甲戳进第二个乞儿魂的胸口,黑血溅在李昭脸上,腥得他直犯恶心。

第三个乞儿魂趁机扑向他的喉咙,李昭闭眼等死,却听见“咔嚓“一声——是阿萦的指甲穿透了那鬼物的头骨。

三个乞儿魂的黑雾缓缓消散,石洞重新安静下来。

李昭靠着石棺滑坐在地,额头全是汗,连抬手擦脸的力气都没了。

阿萦的影子飘回来,悬在他面前,长发垂落,像在等他的指令。

“谢...谢。“他哑着嗓子说,摸出怀里的破布包,里面是半块冷掉的炊饼。

他撕下半块,对着空气递过去,“吃吗?“

阿萦的影子晃了晃,黑雾里伸出一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炊饼——没碰着。

她像是笑了,黑雾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嗤“。

李昭也笑了,撑着石棺站起来。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碎片,这才发现碎片上多了道细纹,像是被血浸过。

识海里的塔影更清晰了,第一层刻着“阿萦“两个小字,泛着暗红的光。

“该走了。“李昭摸了摸小虎的破毯子——孩子还在庙外等他,“阿萦,跟着我,别吓着人。“

阿萦的影子钻进他的识海,只余一丝阴凉顺着后颈爬进衣领。

回到村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张寡妇端着碗热粥在村口等,见他浑身是血地回来,差点把碗摔了:“昭哥儿!

这是咋了?“

“摔...摔的。“李昭扯了扯嘴角,把染血的袖子往身后藏,“在山路上滑了一跤,撞着石头了。“

赵铁匠扛着铁砧从铁匠铺出来,眯眼打量他:“咳,咳,摔的能摔成这样?咳咳,你这伤像是被爪子抓的。“

李昭心跳漏了一拍,额角又开始冒汗。

狗蛋从张寡妇身后钻出来,拽他的衣角:“哥,你身上有股怪味,像...像老槐树的味道。“

他蹲下来,揉了揉狗蛋的头:“山神庙躲雪的时候,碰翻了供桌,沾了香灰。“

张寡妇皱着眉把他推进屋:“赶紧换身衣裳,我去熬点姜汤,这大冷天的,可别染上风寒。“

李昭关上门,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他掀开衣襟,胸口的伤已经结了痂,上面有五道青紫色的抓痕——是阿萦的指甲印。

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青铜碎片,碎片在他掌心发烫,识海里的塔影突然亮了一下,浮现出一行小字:“塔层稳固需吸收怨气,每日可尝试一次,失败则灵魂受创。“

“怨气...“他喃喃自语,想起石洞里那三个乞儿魂消散时,塔影微微发亮。

他抬头看向窗外,老槐树的枝桠在月光下投下阴影,像只张牙舞爪的鬼。

深夜,李昭坐在炕上,闭着眼感应识海里的塔影。

阿萦的影子缩在第一层,像团安静的黑雾。

李昭试着用精神力触碰塔壁,突然一阵刺痛从太阳穴炸开——是系统在提示他,吸收怨气需要主动接触邪祟。

“我得掌控这力量。“李昭睁开眼,月光照在脸上,眼底闪着坚定的光,“不然...不然小虎、张婶他们,都会被邪祟吃掉。“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李昭摸过床头的桃木钉,指尖划过上面的符纹——这是他以前用来驱邪的,现在...可能要换种用法了。

次日清晨,张寡妇的哭嚎惊醒了整村人。

“我家狗蛋!狗蛋昨儿夜里说去茅房,就再没回来!“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李昭家,眼眶红得像血,“昭哥儿,你会驱邪,帮婶子找找吧!村头王瞎子说...说狗蛋是被邪祟掳走了!“

李昭握着桃木钉的手紧了紧,识海里的塔影突然亮得刺眼。

阿萦的影子在塔里动了动,像是闻到了什么猎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