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活该!让你色令智昏!让你见个帅哥就走不动道!那么多破绽看不出来?死了都嫌浪费空气!”
江紫灵盘腿坐在公寓地板上,薯片碎屑洒了一地,对着平板电脑里吐血身亡的女帝角色破口大骂。
屏幕里,那身玄黑龙袍被黑红污血浸透,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着,写满了惊骇、痛苦和被背叛的绝望。
清漪阁暖炉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最后一点温暖的假象,随即被死亡的阴影彻底吞噬。
“啧,这编剧脑子有坑吧?强行降智喂屎!逻辑呢?细节呢?那云片糕……”
江紫灵愤愤地戳着屏幕,作为医学生兼悬疑剧骨灰粉,她对剧情漏洞的容忍度为零。就在她准备切出去打一星差评的瞬间——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粘稠的黑暗,如同巨兽的胃袋,猛地将她吞噬!
公寓明亮的灯光、薯片的咸香、平板电脑的光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意识被蛮横地拽入深不见底的漩涡,无数混乱的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玻璃渣,狠狠刮过她的灵魂!
剧痛!
蚀心散那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心脉的剧痛,如同被这霸道生机点燃的干柴,瞬间以百倍千倍的烈度轰然反扑!
五脏六腑仿佛被投入了熔炉,被无形的毒火反复灼烧、撕裂!
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毁灭般的冲击,让她刚刚恢复一丝知觉的身体再次剧烈地痉挛抽搐!
冰冷!
四肢百骸如同浸泡在万年玄冰之中,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与那脏腑焚烧的剧痛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折磨!
还有……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带着铁锈的咸腥,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冲散了清漪阁里那曾经令人心安的药草清香!
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痛苦和混乱让她本能地想要蜷缩,想要抗拒,想要再次沉入那无知无觉的黑暗!
然而,一只冰冷如同玄铁、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她的下颌!
那力道是如此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强行撬开了她紧咬的牙关!
紧接着,一颗冰冷、圆润、带着奇异草木苦涩气息的硬物,被粗暴地塞入了她的口中!
那硬物入口的瞬间,便如同春阳化雪般迅速消融!
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带着古老生命气息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洪峰,顺着她的喉咙汹涌而下!
这股力量是如此浩瀚,如此霸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生”的意志,蛮横地冲击着她体内肆虐的蚀心剧毒,强行将那不断溃散的生命之火重新聚拢、点燃!
九转还魂丹!
原主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瞬间闪过——青鸢在谢怀瑾的药箱里疯狂翻找……那颗被珍重放置在玉盒底层的、龙眼大小的碧绿丹丸……
是它!是它强行吊住了她这最后一口气!
然而,这霸道的药力如同烈火烹油,虽然强行稳住了她溃散的心脉,却也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入冷水,瞬间激起了蚀心散更加疯狂的反噬!
脏腑的灼痛和心脉的撕裂感骤然加剧!江紫灵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猛地弹起,又重重落下!
喉头一甜,一股滚烫的、带着腥臭黑气的污血再次涌上!
“噗——!”
黑血喷溅!
意识在剧痛和药力的疯狂拉锯中再次模糊……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这内外交攻的毁灭之力彻底撕碎、意识即将再次沉沦的瞬间——
一股温热、粘稠、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液体,如同涓涓细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猛地灌入了她被迫张开的唇齿之间!
血!
是血的味道!新鲜、滚烫、带着生命最本源的气息!
那温热的血液,与口中残留的九转还魂丹药力瞬间交融!
如同最猛烈的助燃剂,将那霸道的生机之火彻底点燃、催发!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混合着撕裂脏腑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在她体内轰然爆发!
那滚烫的生命之血,正源源不断地、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疯狂,强行灌入她的口中!
“呃……咕……”
她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那温热的血液和苦涩的药液滑过灼痛的喉咙。
感官在剧痛和濒死的窒息中强行复苏!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一片猩红模糊,如同隔着一层血色的毛玻璃。剧痛让视线无法聚焦,只能看到一片摇晃的、被血色浸染的光影轮廓。
然而,在那一团晃动刺目的猩红光影中心,一张脸清晰地撞入了她涣散的瞳孔!
一个女人。
深青色宫装,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
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翻卷着皮肉!滚烫的、鲜红的血液正如同失控的溪流,汹涌而出!
而这只流血的手腕,正死死地、决绝地压在她的嘴唇上!那滚烫的生命之血,正源源不断地强行灌入她的口中!
女人的脸近在咫尺!脸色苍白如鬼,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湿鬓发。但那双眼睛……那双如同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眼睛!
里面翻涌的不是恐惧,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孤注一掷的、毁天灭地的孤绝和守护!
“主——子——!”
一声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生铁的嘶吼,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玉石俱焚的疯狂,狠狠砸在江紫灵濒临崩溃的意识上,“咽——下——去——!”
“您——若——死——!青——鸢——让——整——个——皇——城——陪——葬——!”
轰——!
这声裹挟着无尽杀意和毁灭气息的嘶吼,如同最狂暴的精神冲击!瞬间撕裂了江紫灵混乱濒死的意识!
青鸢?皇城陪葬?蚀心散?九转还魂丹?割腕喂血?
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江紫灵作为“江紫灵”的认知!
属于“邵思涵”的记忆碎片——金殿选秀的眩晕、柳文渊冰冷的琴音、哈鲁纳灼热的金瞳、萧远山肃杀的军报、林德海涕泪横流的控诉、谢怀瑾温润的眉眼和那句凄厉的“非我所下”、还有那半块沾着污渍的云片糕——如同破碎的玻璃,带着尖锐的痛楚,狠狠扎入她的脑海!
穿越?
她成了这个刚被毒死的蠢货女帝?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剧痛让她眼前再次一黑!
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但青鸢那只捏着她下颌的手,如同铁钳般纹丝不动!那滚烫的血液依旧在强行灌入!
不!不能死!死了这个疯女人真的会让整个皇城陪葬!
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凶猛的野兽,在剧毒和药力的疯狂拉锯中咆哮着觉醒!
江紫灵——不,此刻占据这具躯壳的女帝——猛地咬紧了牙关!
用尽刚刚被九转还魂丹强行吊起的一丝力气,不再抗拒,而是艰难地、主动地吞咽起来!
“呃……咕……”
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撕裂脏腑的剧痛,喉咙里腥甜翻涌。
但她的意识,属于医学生江紫灵的那部分,却在剧痛和血腥的刺激下,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疯狂运转、分析、过滤着涌入脑海的、属于邵思涵的记忆碎片!
蚀心散!宫廷秘传剧毒!发作迅猛,毒入心脉,毙命时间……
云片糕!江南贡品!午时……金殿之上……她随手拈起……赏给了柳文渊……
柳文渊……清冷孤傲……接过糕点……微抿的唇线……后来……转赠给了谢怀瑾……
谢怀瑾……温润如玉……深夜熬药……行针……定魄囊……被指控下毒……
林德海涕泪横流……药鼠舔舐残糕……半刻……七窍流血……心脉爆裂……
所有的信息碎片如同散落的拼图,在江紫灵(女帝版)被剧毒和剧痛折磨得濒临极限的大脑中疯狂碰撞、组合!
一个巨大的、致命的矛盾点,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猛地劈开了混乱的迷雾!
“唔……!”
她猛地停止了吞咽,身体因这巨大的发现而剧烈一颤!
喉头一甜,又是一小口带着黑气的污血涌出,溅在青鸢深青色的宫装上。
青鸢眼中孤绝的火焰骤然一跳!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更加用力,几乎要捏碎骨头!
“主子!咽下去!”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
然而,女帝却死死地、用那双刚刚凝聚起一丝清明的、带着剧痛和惊骇的眼睛,迎上了青鸢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眸!
她的嘴唇翕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剧毒的荆棘丛中挤出来,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和……洞悉:
“蚀……蚀心散……”
她艰难地喘息着,试图聚集力气,“发作……迅猛……毒入心脉……毙命……绝……绝不超过……一炷香……”
青鸢的动作猛地一僵!
那双燃烧着孤绝火焰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惊愕!
她死死盯着女帝的脸,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在此时提起这个。
女帝的喘息更加急促,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蚀心散疯狂的啃噬,带来灭顶的剧痛!
但她眼中那点刚刚凝聚的清明却如同风中的残烛,顽强地燃烧着!
她拼尽全力,抬起一只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尖艰难地指向……指向记忆中那半块云片糕的方向!
声音带着一种被剧痛扭曲的、近乎凄厉的尖锐:
“可……可那块……云片糕……”
她猛地呛咳起来,更多的黑血涌出,但她依旧死死地盯着青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致命的矛盾,如同惊雷般砸出:
“……是……午时……赏出去的!”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死寂而血腥的清漪阁内!
青鸢那双燃烧着孤绝火焰的眼眸,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里面的惊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巨大的、冰冷的疑云所取代!
捏着女帝下颌的手指,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瞬!
午时赏出的糕点!一炷香内毙命的剧毒!
时间!
一个巨大到足以颠覆所有指控、指向更深处阴谋的时间差!
如果毒是下在云片糕里,那么午时之后不久,无论是柳文渊还是谢怀瑾,只要吃了糕,就该立刻毒发身亡!
绝不可能活到傍晚,还让林德海的药鼠有机会捡到残糕试毒!
毒……不是下在糕里?
那林德海的指控……谢怀瑾的喊冤……柳文渊的私逃……哈鲁纳的金符……
巨大的阴谋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青鸢的心脏!
她周身那毁天灭地的杀气骤然一凝,随即转化为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冰冷!
她猛地转头,那双如同淬了万载寒冰的眼眸,带着洞穿灵魂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杀意,瞬间锁定了角落里抖如筛糠、面无人色的林德海!
林德海在女帝喊出“午时”二字的瞬间,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他瘫软的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当青鸢那如同九幽寒冰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连筛糠般的抖动都停滞了!
脸色瞬间由灰败转为死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就在这时——
“砰——!”
清漪阁那本就破碎不堪的门框,再次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撞飞!碎裂的木块如同炮弹般四散飞溅!
凛冽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铁锈血腥味和一股战场独有的硝烟杀气,狂暴地灌入这方血腥弥漫、疑云骤起的炼狱!
一道高大、挺拔、如同从尸山血海中踏步而出的铁塔身影,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肃杀之气,一步跨了进来!
玄黑铁甲上沾满暗红的血污和尘土,肩甲甚至有一道深深的斩痕!
头盔夹在臂弯,露出萧远山那张饱经风霜、此刻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夜的脸庞!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扫过阁内!
目光掠过角落里抖如筛糠、面如死灰的林德海;掠过地上昏迷不醒、手腕诡异扭曲、满身血污的谢怀瑾;最终,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死死钉在了竹榻边——
钉在了单膝跪地、手腕鲜血淋漓、眼神却冰冷如刀锋般锁定林德海的青鸢身上!
钉在了竹榻上龙袍染满黑红污血、面如金纸、却睁着一双燃烧着剧痛与惊人清明的眼睛、死死指向林德海方向的女帝身上!
眼前的景象,血腥依旧,但空气中弥漫的,已不仅仅是死亡的气息,更有一股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与疑云!
萧远山那历经沙场、早已磨砺得如同铁石般的神经,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瞬间,也猛地一抽!
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剧烈跳动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女帝那指向林德海的手,那双异常清明的眼睛,还有青鸢那骤然转变、锁定林德海的冰冷杀机……
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疑问和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上了他的心头!
他铁塔般的身躯绷得更紧,手无声地、更加用力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刀刀柄之上!
一股无形的、更加沉重的铁血威压和浓烈的警惕,如同实质的铅云,沉沉地压向角落里的林德海!
“青鸢!陛下!”
萧远山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粗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落,“此间……究竟发生何事?”
江紫灵——此刻的女帝——躺在冰冷的竹榻上,蚀心散的剧毒依旧在疯狂啃噬她的心脉,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濒死的挣扎。
九转还魂丹和青鸢鲜血带来的磅礴生机,如同在油尽灯枯的躯壳里强行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与剧毒进行着绝望的拉锯。
然而,她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属于江紫灵的冷静分析和属于邵思涵的破碎记忆,在剧痛的熔炉中强行融合!
午时的糕点!傍晚试毒的药鼠!这致命的时间差,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所有看似合理的指控!
林德海!
这个涕泪横流、拼死告发谢怀瑾的老院判!
他的惊恐,他的绝望,此刻在江紫灵眼中,全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表演痕迹!
他才是最大的破绽!
他急于将罪名钉死在谢怀瑾身上!他甚至不惜编造了“药鼠试毒”的细节!
若非这该死的时间差……若非她江紫灵恰好是个对毒理发作时间极其敏感的医学生……
巨大的阴谋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柳文渊的私逃,哈鲁纳的金符,谢怀瑾的冤屈……这一切背后,必然有一只更黑的手在操纵!
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这个女帝!而林德海,不过是推到台前的一枚棋子!
“呃……”
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袭来,喉头腥甜翻涌。她死死咬住牙关,将涌到嘴边的黑血强行咽了回去。
不能晕!绝对不能晕过去!
否则,青鸢的剑,萧远山的刀,会立刻将林德海剁成肉泥!但那样,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将永远隐匿在黑暗之中!
她需要证据!需要撬开林德海的嘴!更需要……时间!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越过挡在身前的青鸢那紧绷如弓的脊背,迎上了萧远山那双充满惊疑和审视的锐利鹰目。
她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挤出:
“萧……萧卿……”她喘息着,剧痛让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柳……柳文渊……何在……?”
问柳文渊!转移焦点!给青鸢争取时间!也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萧远山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陛下刚捡回半条命,吐着黑血,第一句话竟是问那个私逃的琴师?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女帝惨白如纸却异常清明的脸,又扫过青鸢那锁定林德海、毫不掩饰杀意的冰冷侧脸,心中的疑云瞬间膨胀到了极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声音沉凝如铁:“回陛下!逆贼柳文渊拒捕顽抗,已被臣拿下!现押于天牢!其贴身搜出的哈鲁纳王子金符,已作为罪证封存!”
柳文渊被拿下了?金符封存?
女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好!
柳文渊是条重要的线!绝不能让他死在天牢里!更不能让那金符出问题!
“看……看好他……”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气息更加微弱,“还……还有……金符……不……不容有失……”
她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帝王的威压,死死盯住萧远山。
萧远山心头一震!
陛下这眼神……这语气……与之前金殿上的惊惶失措判若两人!
虽然虚弱濒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和掌控力!
他下意识地抱拳躬身:“臣遵旨!逆贼与罪证,臣亲自看管!绝无闪失!”
就在这时——
“嗬……嗬嗬……”
角落里,一直抖如筛糠、面如死灰的林德海,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抽气声!
他灰败的脸色瞬间涨得紫红,眼球如同死鱼般可怕地凸出!
双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喉咙,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弹动、抽搐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涌出大股大股带着泡沫的白沫!
毒发?
女帝和青鸢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萧远山也猛地转头,厉喝一声:“林德海!”
青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从竹榻边消失!再出现时,已蹲在林德海身边!
她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瞬间扣住林德海的手腕脉门!指尖传来的脉象,乱如麻絮,狂跳数下后骤然衰竭,如同绷断的琴弦!
“牵机引!”
青鸢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猛地掰开林德海紧咬的牙关,一股极其淡的、带着一丝杏仁甜香的苦味瞬间弥漫开来!
“口中藏毒!见血封喉!”
林德海的身体在青鸢话音落下的瞬间,猛地一挺!
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凸出的眼球死死瞪着虚空,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丝解脱?
紫红的脸庞迅速转为死灰,再无一丝气息。
死了。
线索……断了!
女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好狠!好快!
幕后之人根本不给林德海开口的机会!这毒……是早就藏在牙里的?还是刚才趁乱……?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寒意席卷而来,蚀心散的剧痛趁机疯狂反扑!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再次摇曳欲熄。
“主子!”
青鸢瞬间回到榻边,冰冷的手再次捏开女帝的下颌,试图继续灌入鲜血!
“不……用……”
女帝用尽最后一丝清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死死盯着林德海瘫软的尸体,又缓缓移向地上昏迷不醒、手腕被踩断的谢怀瑾。
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面上刮过:
“谢……谢卿……救……”
救谢怀瑾!
青鸢的动作猛地一滞!那双冰冷的寒潭眼眸深处,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帝!
救他?
这个被林德海指控下毒、被自己踩断手腕、嫌疑尚未洗清的谢怀瑾?
然而,女帝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洞悉一切的冷静,让她即将爆发的质疑硬生生压了回去!
午时……糕点……时间差……林德海的畏罪自杀……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谢怀瑾,很可能是被栽赃的替罪羊!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愚弄的耻辱感瞬间淹没了青鸢!她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冰冷刺骨!
但她没有犹豫,只是对着角落厉喝一声,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林德海!没死透就爬起来救谢怀瑾!否则本座让你林家鸡犬不留,挫骨扬灰!”
瘫软在地的林德海尸体自然不会回应。
但角落里那个一直抖如筛糠、被彻底遗忘的老宦官——之前侍奉在御座旁的老太监——如同被鞭子抽中般猛地一颤!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谢怀瑾身边,看着那扭曲的手腕和满身血污,吓得魂飞魄散,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抖抖索索地打开谢怀瑾那半旧的紫檀木药箱,手忙脚乱地翻找起伤药和续命的丹药……
女帝看着老太监的动作,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
谢怀瑾……不能死。
他是目前唯一可能还掌握着关键信息、并且医术足够吊住自己这条命的人!
也是……洗清嫌疑、揪出真凶的重要一环!
蚀心散的剧毒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凶猛地啃噬上来!
九转还魂丹和青鸢鲜血带来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巨大的疲惫和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属于江紫灵的那缕灵魂,在剧毒的深渊里发出了无声的冷笑:
毒糕是饵,金符是钩,畏罪自杀是断尾求生……好一个连环杀局!
可惜……你们算漏了一点。
真正的女帝,已经换了芯子。
这选秀的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她攥紧了掌心中那个被血浸透、早已冰冷变形的靛青色“定魄囊”。
那清冽的药香早已被血腥覆盖,只留下一片冰冷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