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潮汐磨砺,凡骨藏真种
- 凡人问道:从渔村开始肝词条
- 涛涛哥123
- 2123字
- 2025-07-07 21:06:24
东宁府,临海镇,宏村。
咸腥的海风从无垠的东海吹来,掠过礁石,卷起细碎的浪花,最终无力地拍打在望海村简陋的茅屋上。
村子很小,背靠着一片贫瘠的断崖,面朝着一片灰蒙蒙的大海。
陈渊坐在一块被海浪冲刷得溜光的黑色礁石上,手里拿着一枚骨梭,正在修补一张破旧的渔网。
他的动作很熟练,骨梭穿梭于网格之间,留下一个个紧实而丑陋的补丁。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形单薄,皮肤是海边人特有的黝黑,嘴唇因为常年吹风而有些干裂。
他的眼神却与年龄不符,太过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少年人应有的活泼,反而透着一丝沉稳。
这张渔网是他唯一的家当,也是他活下去的本钱。
三年前,他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带着一个现代社畜因病早逝的残缺灵魂。
最初的惊恐与茫然,早已被日复一日的饥饿与劳作磨平。
他甚至有些庆幸。
前世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奢侈,如今虽然辛苦,却能真切感受到海风拂过脸颊的刺痛,能闻到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鱼腥味。
活着,这便足够了。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直到这具身体自然老去。
打渔是件苦差事。
潮汐是这里的钟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千百年未曾更改。
天气变幻莫测,渔获时好时坏,有时甚至会空手而归。
更远一些的海域,据说还有低级的水兽出没,虽然陈渊从未见过,但村里失踪的渔船却提醒着所有人,大海从不温柔。
“小渊,又在补网啊。”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渊抬头,看见隔壁的张婶端着一个粗陶碗,正小心地从岸边走过来。
他停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
张婶把碗递给他,里面是半碗还冒着热气的杂粮糊糊。
“你张叔今天运气好,多打了两条鱼,换了点粮食,给你匀点。”
陈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接过碗,仰头便喝了下去。
温热的糊糊划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把空碗递还给张婶,然后走到她家屋檐下,将一口沉重的水缸轻松地搬到了更避风的位置。
张婶笑呵呵地看着,嘴里念叨着“好孩子,好孩子”,便转身回了屋。
这便是村里人情味的全部。
淡淡的,却也真实。
更多的时候,是各顾各的挣扎求生。
不远处的几名渔夫也在整理渔具,其中一个声音尤为响亮。
是村里的孙老头,一个爱吹牛的老渔夫,据说年轻时曾随大船去过很远的地方。
“想当年,我可是亲眼见过那百丈长的墨蛟,一口就能吞下一艘渔船!”
“还有那会发光的海草,铺满了整个海沟,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堂。”
周围的渔夫大多是嗤笑,只当是酒后的胡话。
陈渊却听得认真。
孙老头偶尔会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提到一些词。
“仙人。”
“那些能在天上飞的仙人,他们的船,都不用帆。”
每当这时,陈渊古井无波的心湖,总会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前世对道家文化的些许涉猎,让他对这两个字格外敏感。
但在这日复一日的生存压力下,那点好奇很快便被重新压了下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枯燥,重复。
陈渊在劳作中,养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专注。
这天下午,他面对着一张破损得极为厉害的渔网。
阳光有些毒辣,他却浑然不觉,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指尖与网线的纠缠之中。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骨梭穿过的细微声响,只剩下经纬交错的简单规律。
就在他心神沉浸到极致,几乎与手中的渔网融为一体的瞬间。
【嗡——】
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从他灵魂的最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温热,缓缓散开。
是那枚青色的玉符。
自他魂穿而来,便存在于灵魂深处的东西,他一直以为是前世的错觉,或是这具身体天生的某种胎记。
三年来,它从未有过任何动静。
陈渊的动作猛地一僵,骨梭“啪嗒”一声掉在礁石上。
他悚然一惊。
那种感觉太过真实,绝非错觉。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那丝温热与震颤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接下来的几天,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尝试着回忆当时的状态。
他拿起一块石头,心无旁骛地打磨,当专注力达到顶峰时,那丝温热再次出现,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
他又拿起一根麻绳,专心致志地编织。
同样的感觉再次降临。
他终于确定,每当自己极度专注于某项重复性的劳作时,灵魂深处的那枚青符,就会给予一丝微弱的回应。
这枚青符到底是什么?
陈渊站在礁石上,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疑惑,与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期待。
就在这时,海面上的风向变了。
“糟了……”陈渊暗道不妙。
原本温和的海风,陡然变得急促而阴冷,天边的云层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变厚,压向海面。
要起风暴了。
出海的风险,骤然降临。
…………
风,不再是拂过脸颊的轻抚,而是变成了抽打皮肉的鞭子。
天与海的界线彻底模糊,混沌的铅灰色吞噬了一切。
陈渊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就往自家那间破茅屋跑去。屋檐下。
一只瘦骨嶙峋的黄狗正夹着尾巴,不安地刨着地,喉咙里发出呜咽声。这是他半年前捡回来的小土狗,取名大黄。
“大黄,快进来。”
他一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低喝一声,大黄立刻蹿了进去,缩在最里面的草堆旁瑟瑟发抖。
他需要加固门窗,搬回所有能被风卷走的东西。
这几个月来,他刻意磨炼出的专注力,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的眼中没有风暴的狂怒,只有需要搬运的木柴,需要固定的门栓,需要堵住的缝隙。昏暗的茅屋里,只有大黄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紧紧地跟着他的身影。
每一块石头,每一根绳索,都像是他身体的延伸。
灵魂深处的那枚青符,随着他每一次专注的劳作,都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像是在风暴肆虐的寒意中,点燃了一盏微弱却不灭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