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秘病友

陈惊麟是被一股浓烈到呛鼻子的药味熏醒的。

意识如同沉在粘稠的沥青里,挣扎着上浮。

“嘶…”

首先感受到的是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尤其是胸口,像被十头铁背狼轮流踩过。

然后是…饿。

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火烧火燎。

“老子这是…在阎王殿的食堂排队?”他迷迷糊糊地想,眼皮重如千斤。

费了牛劲睁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不是森罗宝殿,也不是熟悉的狗窝天花板。

而是一个…极其简陋、弥漫着浓郁草药味和淡淡金属锈蚀味的山洞。

洞壁粗糙,挂着几串风干的、造型狰狞的草根。

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个半死不活的…嗯…炉子?

造型歪歪扭扭,炉膛里塞着几块黑乎乎的“煤球”,冒着微弱的、随时会断气的黄光。

“这装修风格…比老子的狗窝还惨烈,主打一个‘穷鬼废墟风’?”陈惊麟内心吐槽,试图动一下。

“哎哟!”牵动了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这才发现自己像个待烤的乳猪,被几根坚韧的、带着倒刺的暗绿色藤蔓,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牢牢捆在了一张冰冷的石床上。

动弹不得。

“靠!谁这么缺德!绑票也讲究个基本法吧?绑个瘸子独臂侠,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醒了?”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锈铁的声音突兀响起。

陈惊麟一个激灵,循声望去。

只见山洞更深的阴影里,盘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勉强能看出人形轮廓的东西。

乱糟糟、沾满油污和草屑的灰白头发,如同顶了个鸟窝。

脸上糊着一层厚厚的、黑黄相间的泥垢,只露出两只布满血丝、却异常锐利明亮的眼睛。

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原色、打满补丁、还散发着可疑气味的破袍子。

整个人蜷缩在阴影里,像一尊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会喘气的泥塑。

他手里,正拿着陈惊麟的“命根子”——那块暗金色、布满裂痕的神秘碎片“碎爷”,对着角落里炉子那点可怜的光,翻来覆去地看。动作专注得…像是在研究一块长了毛的臭豆腐。

“前…前辈?”陈惊麟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多谢救命之恩?那个…能先给口水喝吗?顺便…把您手里那‘板砖’还我?它…它认生!”

“泥塑”没理他。

依旧专注地研究着“碎爷”。

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科学家看到新大陆的光芒。

半晌。

他才慢悠悠地转过头,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盯着陈惊麟。

“小子。”

他开口,声音依旧难听。

“你这‘板砖’…有点意思。”

他晃了晃“碎爷”。

“差点把自己炸成烟花,还能引来一堆苍蝇…最后吼那一嗓子,挺带劲。”

陈惊麟:“……”您老形容得可真贴切。

“前辈慧眼!”陈惊麟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它就是块祖传的…嗯…镇纸!对,镇纸!除了硬点,没啥特别的!您老高抬贵手…”

“镇纸?”泥塑嗤笑一声,声音像破风箱漏气。“能吞了‘九幽寒煞’的镇纸?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头回见。”

九幽寒煞?陈惊麟一愣,是指那漆黑剑柄的紫光?

“吞…吞了?”他有点懵。“碎爷…把它吃了?”

“吃没吃完不知道。”泥塑把“碎爷”凑到眼前,几乎要贴上去看。“不过嘛…它现在好像…挑食了。”

他慢吞吞地伸出另一只同样脏兮兮的手。

从脚边一个破麻袋里。

抓出一块拳头大小、闪烁着暗淡金属光泽、夹杂着大量砂石的矿石。

正是陈惊麟之前当宝贝捡回来的赤铜伴生矿。

泥塑拿着矿石,小心翼翼地凑近陈惊麟怀里的“碎爷”。

动作虔诚得像给祖宗上供。

嗡…

“碎爷”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

传递出一丝清晰无比的…

嫌弃!

如同闻到馊饭的味道。

连表面的暗金色光泽都似乎黯淡了一分。

毫无反应。

别说吞噬了,连热都懒得热一下。

泥塑不信邪。

又换了一块稍微纯度高点的玄铁废料。

凑近。

嗡…

“碎爷”震动幅度大了一丢丢。

传递出更强烈的嫌弃!

甚至带着点“拿开!莫挨老子!”的烦躁。

依旧不“吃”。

泥塑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放下矿石。

又从那破麻袋里摸索半天。

掏出一小块指甲盖大小、闪烁着柔和银光的金属。

虽然小,却异常纯净,散发着精纯的金属灵气。

“试试这个…秘银渣。”

他带着一丝肉痛,将这点银光凑近“碎爷”。

嗡!!!

这一次!

“碎爷”的反应截然不同!

如同饿了三天的狗子闻到了肉骨头!

剧烈的震动!灼热的温度!

一股强烈的渴望感瞬间爆发!

碎片表面的暗金色光芒骤然亮起!

一股强大的吸力涌现!

嗤!

那点珍贵的秘银渣,如同水滴入滚烫的烙铁!

瞬间汽化!

化作一缕精纯的银色流光,被“碎爷”贪婪地吞噬进去!

碎片的光芒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丝!

裂痕似乎…真的弥合了极其极其细微的一点点?

传递出一种“勉强塞牙缝,但总比吃土强”的满足感。

泥塑:“……”

陈惊麟:“……”

山洞里一片死寂。

几秒后。

泥塑猛地转头,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死死盯住被捆成粽子的陈惊麟。

声音带着一种发现了新大陆的狂热和…咬牙切齿的肉疼。

“小子!”

“你这‘镇纸’…”

“它娘的…”

“只吃细粮?!”

陈惊麟看着泥塑脚边破麻袋里那点可怜的“细粮”,再看看“碎爷”那副“不是精品别来沾边”的高傲姿态。

一股比被捆着还要蛋疼的忧伤涌上心头。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刚刚构建的、靠捡垃圾发家致富的“金山梦”。

咔嚓一声…

碎得稀烂!

“只吃…细粮?”

陈惊麟被捆在石床上,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碎爷”一起挑食了,拔凉拔凉的。

他看着泥塑那张被泥糊得严严实实、但眼神里“核善”光芒越来越盛的“脸”。

又看看“碎爷”在他怀里装死。

一股巨大的、名为“贫穷”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铁箍,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