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生

冰冷的铁盒和那张描绘着诡异血符的牛皮纸还摊在地上,散发着陈腐的死亡气息。

李凯迅速将关键物品收好塞进内袋,动作利落。

“走!”李凯的声音低沉而果断,他拉起苏小糖冰冷的手腕,转身就朝道具间那扇唯一通往外面通道的木门走去。

就在李凯的手即将触碰到粗糙门把的刹那——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

紧接着是金属摩擦声和重物落地的闷响。

门外清晰地传来了粗重的铁链缠绕门框和巨大挂锁“咔哒”落锁的冰冷脆响。

苏小糖因惊恐而发出短促的抽气声,下意识地紧紧抱住李凯的手臂。

李凯的反应快到极致!

在门被撞击的瞬间,他猛地将苏小糖拉向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挡在她与门之间。

他的眼神在刹那间锐利如刀,闪过一丝极寒的戾气,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他侧耳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只听到门外迅速远去的、仓促的脚步声。

“别怕。”他低喝,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强行压下了苏小糖的惊恐,“有我在!”

然而,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就在门外脚步声消失的同时,一股刺鼻的浓烟如同一条毒蛇,从门缝下方和墙壁缝隙里疯狂涌入!

紧接着,橘红色的火光迅速舔舐着门板和墙壁上那些干燥腐朽的木质装饰与破旧幕布。

有人在外面纵火,要将他们连同这里的秘密一起烧成灰烬!

“咳咳…火!着火了!”苏小糖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眼泪直流,刚刚压下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再次将她淹没,火光映照着她惨白的脸,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地逼近。

她本能地想要扑向门口,却被李凯铁钳般的手臂死死拦住。

“冷静!”李凯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

此时门口的火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吞噬着一切可燃物,呛人的烟雾和灼热的气浪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事态确实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凶手在他调查之初就直接下死手灭口,这份狠辣和果断,绝非寻常。

但李凯的眼神里不仅没有绝望,反而有一种被逼到绝境时燃烧起来的热血、冷静的计算和搏命的狠厉。

李凯从小就被爷爷秘密送入特种学校磨砺,历经了各种残酷训练与生死任务,这份淬火般的经历,造就了他强大的冷静判断、战场直觉和身手。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急速扫过混乱的道具间:倾倒的布景板、破烂的木箱、腐朽的桌椅、角落里沾满灰尘的厚重舞台幕布……

最终,他的视线死死钉在了道具间天花板的一角——那里悬挂着一组早已废弃的用于升降舞台背景板的简易滑轮组和几圈尚算粗壮的麻绳。

一个逃生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听着!”李凯猛地将剧烈咳嗽的苏小糖拉近,贴着她的耳朵吼道,灼热的气息混合着浓烟喷在她的耳廓,“看到那个破窗了吗?!”他指向道具间最里面的一个被木板钉死的小气窗。

由于年久失修,木板早已腐朽开裂,这是目前唯一可能通向外界的缝隙。

只是它离地近四米高,下方堆满了杂乱腐烂的破箱子,根本无法攀爬!

“我…看到了…”苏小糖被浓烟呛得声音嘶哑,肺部火辣辣地疼。

“我需要你!”李凯的眼神在火光中亮得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将生死托付的信任,“去!把那边最厚的那块幕布拖过来。用这个盖住你口鼻!”他一把扯下自己西装内衬的一块布,塞给苏小糖。

求生的本能和被李凯眼神中那股力量驱使,苏小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她死死捂住口鼻,强忍着窒息感和对火焰的恐惧,跌跌撞撞地扑向角落那卷落满灰尘、厚重无比的深红色绒布舞台幕布,用尽全身力气拖拽。

李凯则如同猎豹般冲向那堆破烂的木箱,他并非要攀爬,而是发狂般地拆解,用脚猛踹,用拳头砸,腐朽的木板应声碎裂!

他需要的是木箱里的长条木板和支撑框架,同时,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天花板上的滑轮组。

火势越来越大,门口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灼热的气浪烤得人皮肤发疼!

“李老师!”苏小糖嘶哑地喊着,终于将那卷沉重的幕布拖到了李凯指定的位置——那堆破箱子下方。

“好!让开!”李凯低吼,他手中已经多出了两根长度接近两米,还算结实的木条。

他以惊人的力量将木条交叉着狠狠插入幕布的两端,将厚重的幕布强行撑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简易的“十字支架”,然后将麻绳的一端牢牢系在“十字支架”的中心交叉点上。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滑轮组,估算着角度和距离。

接着,他猛地将麻绳的另一端奋力抛向高处,绳头带着破空声,精准地穿过那锈迹斑斑的滑轮,用力一拉,滑轮组缓缓转动了起来。

“小糖!抓住绳子!抱紧支架!”李凯的声音在火场中嘶哑却无比清晰,他一把将还在发懵的苏小糖推向那个被幕布覆盖,像巨大降落伞般的“十字支架”下方。

苏小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这是唯一的生路,她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死死抱住那粗糙的木支架,将整个身体都蜷缩进厚重的幕布里。

李凯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眼神决绝,双手抓住垂下的麻绳,腰腹和手臂的力量瞬间爆发!

“起——!!!”

一声低沉的怒吼伴随着滑轮组刺耳的“嘎吱”声,那个沉重的包裹着苏小糖的幕布“降落伞”,竟然真的被李凯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地拉离了地面!

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渗出,但他仿佛毫无所觉,如同钢铁铸就!

幕布包裹着苏小糖,在浓烟和火光中,如同一个笨拙却充满希望的气球,摇摇晃晃地升向那四米高处的破窗。

“够…够到了!”苏小糖在幕布里嘶喊,她感觉到幕布边缘已经碰到了破窗腐朽的木框。

“撞开它!”李凯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力竭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急迫。

苏小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向那块腐朽的木板。

咔嚓!哗啦——!

腐朽的木板应声碎裂,清冷的夜风带着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

“快!钻出去!”李凯吼道,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肌肉已经到了极限,滑轮组的轴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苏小糖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地从那狭窄的破窗缝隙中奋力钻了出去,身体重重摔在外面的荒草地上,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呛得她剧烈咳嗽。

“李老师,快!”她趴在草地上,朝着破窗内嘶声大喊!

就在苏小糖钻出的瞬间,道具间门口堆积的一个巨大破旧木柜被火焰彻底吞噬,轰然倒塌,燃烧的残骸带着熊熊烈焰,猛地砸向李凯刚才站立的位置!

“不——!”苏小糖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

李凯的身影如同矫健的猎豹般猛地窜出!

他根本没用绳子,而是借着刚才拉动支架的反作用力,在幕布下落的瞬间,直接扑向了破窗,动作快如闪电,惊险万分地避开了砸下来的火柜。

他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几圈才卸去冲力,身上的西装多处被火星燎焦,手臂上被麻绳勒出的伤口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他剧烈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

“李老师!”苏小糖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眼泪涌了上来,满是心疼和后怕。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夜风和远处的火焰噼啪声中格外清晰,“我不该拉你来这里,差点害死你。”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表达歉意,虽然语气依旧带着惯常的冷硬,但那份自责和懊悔却无比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