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庶女

“小浪蹄子!不识好歹!还敢寻死觅活!”

“她就算咽气!也得给我咽到那深宫里头去!”

余庆怜轻抚着脖颈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呛咳着缓缓睁开眼,视线从朦胧逐渐变得清晰。

雕花木床散发着古朴的气息,麻布床幔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一张满是泪痕的中年妇人的脸庞骤然映入眼帘。

“庆怜!你可把娘吓坏喽!”余庆怜被妇人紧紧搂在怀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一秒她还在手术室里稍作休憩,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太阳穴一阵剧痛袭来,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大致梳理完原主的记忆,余庆怜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医术精湛的外科圣手,竟然穿越到了一千年前的天启朝!成了同名同姓的太尉庶女!

“哭哭啼啼!福气都被你们娘俩给哭跑喽!”

余太尉,也就是原主的爹,满脸不耐烦地瞪着她们母女二人。

谢婉莹在一旁煽风点火:“你一个妓子所生的卑贱丫头,能顶替月玲嫁进宫里,伺候皇上,那是天大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余庆怜冷冷地看着这两人,若不是看过原主的记忆,她还真就被他们这副嘴脸给骗了。

她呸!妓子?庶女?!分明是原主的娘才是正妻啊!十七年前,眉州穷书生余临泉以半阙残诗打动江南名伶柳烟云。

她为其赎身,变卖积蓄助他赶考,彼时已怀有七月身孕。

然余临泉进京后攀附县主,以婚书为由将寻至京城的柳烟云贬为贱妾。

母女俩在府中备受磋磨,月例常被克扣,衣食不如下人。

而余临泉却踩着柳烟云的出身往上爬,朝堂扮演君子,回府便对她们母女横眉冷对,嫌弃其出身。

此刻,柳烟云跪在青砖地上,发髻散乱,额头已磕出青紫的印子。

她抓住余临泉的衣摆,声音因泣血而嘶哑:“老爷……庆怜是您的亲骨肉啊!那宫里是火坑,您怎能眼睁睁看着她跳进去!”

余临泉背着手,蟒纹玉带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偏过头去,眼角的余光都不肯分给这对母女。那眼神里虽藏着心虚,但却早已被多年的虚伪磨成了硬壳。

柳烟云转而膝行至大夫人面前,指甲几乎嵌进了地砖缝里:“夫人……求您开恩,放过庆怜吧……”

大夫人捏着鎏金护甲的手嫌恶地一挥,绣着缠枝莲的裙摆扬起一阵风,“噗”地一声,将柳烟云踹得向后跌去。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余庆怜,三角眼尾挑着刻薄的笑:“小贱人,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能替我家月玲入宫伺候皇上,是你们娘俩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再敢啰嗦,我即刻便将这老妓子卖进百花楼,让她重操旧业去!”

百花楼……余庆怜的心猛地一沉。

那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刚接收的记忆里。

原主娘亲本是良籍,为他自甘堕落,如今却要被冠上“妓子”的污名,扔进那等腌臜地方!胸腔里陡然腾起一股火,烧得她指尖发颤。

她不是那个任人搓圆捏扁的原主!二十一世纪的手术刀她握得稳,这世道的腌臜事,她偏要戳个透亮!强撑着因气血翻涌而眩晕的身子,余庆怜上前扶起母亲。

触到柳烟云枯瘦的背脊,她鼻尖一酸,却硬生生逼回了泪意。

目光扫过余临泉闪躲的眼和大夫人嚣张的脸,她脑中飞转:贱籍如草芥,母亲的身子又被后宅磋磨得油尽灯枯……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得先稳住他们。

“我可以进宫。”她开口,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但你们须得应我两个条件。”

余临泉像是得了大赦,忙不迭点头。

大夫人却拧着眉,指甲掐进了余临泉的胳膊,这才扭着腰走到余庆怜面前,两根戴着赤金护甲的手指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你个贱妾生的蹄子,也配谈条件?”

下颌骨传来剧痛,余庆怜却迎上她的目光,瞳孔里映着烛火,也映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就凭,是你们余家,求着我去填那个火坑。”

“反了!”大夫人怒喝一声,巴掌裹挟着风声掴来。脸颊上火辣辣地疼,齿间尝到了腥甜。

余庆怜舌尖顶了顶腮帮,那里很快会肿起来——但她等不及了。

几乎是凭着本能,她扬手回击,“啪”的一声脆响在堂屋炸开!满室死寂。连檐角的铜铃都忘了晃动。

大夫人捂着脸,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是火山爆发般的怒意:“来人!把这小贱人拖出去打死!”

“打死我?”余庆怜抹了把嘴角的血,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那明日进宫的,便是您宝贝女儿余月玲。

您舍得让她去伺候那个……朝不保夕的瘫子?”大夫人的动作僵住了。

提到女儿,她眼中的暴戾褪去几分,只剩怨毒的算计。

她抄起墙根那根手臂粗的竹板,竹节上还带着去年的旧疤:“家法伺候!我倒要看看,你这贱骨头有多硬!”

眼看竹板就要落下,柳烟云尖叫着扑过来,用后背挡住余庆怜。

那一瞬间,余庆怜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前世在孤儿院,从未有人这样护着她。

她反手将母亲拉到身后,另一只手竟生生攥住了劈下的竹板!

竹刺扎进掌心,疼得她闷哼一声,面上却冷得像冰:“大夫人若敢动我一根手指,明日我便在太后面前撕破脸皮!我会说,余太尉一家早就不满她垂帘听政,与丞相勾结合谋……”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妄图颠覆天启江山!”

“你敢!”大夫人色厉内荏地喊道,握着竹板的手却在发抖。

“您大可试试。”余庆怜昂着头,巴掌大的脸上没了半分怯懦,那双曾执手术刀的手此刻染着血,却握得更紧,“我这条命,原就是捡来的。但若要拉上余家两百三十八口人陪葬……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余临泉看着女儿眼中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只觉得后颈发凉。

他猛地将夫人拽到身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怜儿……有话好说,为父答应你,都答应你!”

“第一,”余庆怜松开竹板,掌心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请最好的大夫给我娘调理身子,脱了她的贱籍,抬为侧室。”

“第二,”她看向余临泉腰间的玉带钩,“余月玲的嫁妆,一文不少,都给我。”

余临泉连连点头,拉着还在跺脚的大夫人往外走。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余庆怜扶着母亲坐到床上,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柳烟云摸着她红肿的脸颊,眼里满是困惑:“庆怜……你……”她家庆怜向来胆小怕事,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今日怎么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