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蜜甲疗伤 黄泉导航

“呜啾啾啾！（看本球的！）”

玄离那一声充满自信（？）的尖叫，打破了战后的死寂。它操控着流光溢彩的七彩源甲，像个笨拙又灵活的金属球，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两圈，然后稳稳落在卫清河面前。源甲表面七情道纹流转，散发出温和而坚韧的守护气息。

卫清河单膝跪地，拄着焚情魔刀，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体内如同被万蚁啃噬的剧痛。神帝意志的反噬与枷锁碎片的暴动，如同两股毁灭性的洪流在他经脉中疯狂对冲。暗金色的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深褐色的瞳孔里，只有冰冷的痛苦和强撑的意志。

玄离伸出被源甲包裹的小爪子，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性地，轻轻戳了戳卫清河布满暗红疤痕、此刻却裂纹密布的手臂。

嗡——！

一股温和的、带着七彩霞光的精纯情念能量，如同涓涓细流，顺着玄离的小爪子，透过源甲，缓缓注入卫清河体内。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两股在卫清河体内疯狂肆虐、互相湮灭的毁灭性能量——神帝反噬的暗金神光与枷锁碎片暴动的血煞之力，在接触到这股七彩情念能量的瞬间，如同滚烫的烙铁被投入了温润的灵泉，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七彩霞光如同最精妙的调和剂，强行介入了这两股死敌之间！它并未试图消灭任何一方，而是以一种包容万象的姿态，如同温柔的丝线，缠绕、抚平、引导着它们狂暴的冲突轨迹！

代表“怒”的赤红道纹亮起，将血煞之力中的暴戾疯狂稍稍安抚；代表“哀”的冰蓝道纹闪烁，中和着暗金神光中冰冷的湮灭意志；代表“爱”的粉红道纹流转，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暖流，滋润着千疮百孔的经脉；代表“守护”的明黄道纹则如同坚韧的屏障，加固着濒临崩溃的体魄…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虽然那两股毁灭性能量立刻又开始了更激烈的反扑，试图撕碎这“外来者”，但卫清河清晰无比地感觉到，体内那如同炼狱熔炉般的剧痛，竟然…减轻了那么一丝丝！

他深褐色的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七彩光晕的圆球。

“有…用？”卫清河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呜啾！”玄离得到了肯定（它自己认为的），黑豆眼瞬间亮得如同小灯泡！它立刻加大了“输出”！小爪子紧紧按在卫清河手臂上，源甲表面的七情道纹如同被点亮的霓虹，流转速度骤然加快！更磅礴、更精纯的七彩情念能量，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灌入卫清河体内！

“呃…！”卫清河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痛苦！那七彩能量如同无数根细密坚韧的“情念之针”，强行缝合着他体内崩裂的经脉，抚平着能量对冲造成的“内爆点”，甚至…试图将那暴动的枷锁碎片强行包裹、压制！

虽然过程依旧如同刮骨疗毒般痛苦，但一种久违的、力量被重新约束、痛苦被强行遏制的“秩序感”，让他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丝。

“有效！真的有效！”沈渊看得真切，心中狂喜！他立刻将狄猛收集来的、散发着无上威严与磅礴神能的暗金神血碎片和神链碎屑，小心翼翼地捧到玄离面前。“玄离！用这个！配合源甲！”

“呜啾？”玄离看着那些金灿灿、散发着令它本能有点不适（神帝气息）但又充满诱惑力（能量充沛）的碎片，黑豆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它用小鼻子嗅了嗅，那股同源又相斥的气息让它有点打喷嚏的冲动。

但看着卫清河痛苦的样子，又看看沈渊期待的眼神，玄离一咬牙（虽然没牙），小爪子一挥！

嗡！

七彩源甲表面光芒大盛，如同开启了一个微型的七彩漩涡！一股强大的吸力笼罩了沈渊手中的神血碎片！

嗤嗤嗤——！

碎片接触到源甲表面的七彩霞光，立刻发出剧烈的反应！霸道的神能试图侵蚀源甲，但源甲上流转的七情道纹却如同最精密的磨盘，将这股狂暴的神能强行分解、磨碎、转化！暗金色的神血碎片在七彩霞光的包裹下，如同投入熔炉的矿石，迅速消融、褪去那冰冷无情的意志外壳，化作一股股纯粹、磅礴、蕴含着一丝至高法则碎片的金色能量流！

这股被“净化”过的神帝之血能量，混合着玄离自身输出的七彩情念本源，如同最高效的“超级燃料”，被源甲引导着，更加汹涌地注入卫清河体内！

轰——！！！

卫清河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暗金与血红交织的光芒！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神帝至高神能、深渊血煞本源、以及七情调和之力的狂暴能量，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毁灭性的冲突！

在七彩源甲的中和与引导下，神血能量如同滚烫的熔岩，强行“浇筑”进他新生的血煞之力中！深渊死气与神帝枷锁的碎片，在这股至高能量的“熔炼”下，竟开始更深层次地融合！暗红的血煞罡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练、深邃，如同流动的暗红金属！核心处那代表秩序与锋锐的暗金纹路，吸收了神血中的法则碎片，变得更加繁复、清晰、冰冷！甚至隐隐透出一丝…神性的威严！

他体表的裂纹在七彩霞光和神血能量的冲刷下，迅速弥合！皮肤下新生的血肉筋骨，呈现出一种暗金与暗红交织的奇异金属光泽，散发出比之前更加强悍、更加内敛的恐怖气息！

“呼…”卫清河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仿佛吸尽了周围的煞气与尘埃！他缓缓站直了身体，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褐色的瞳孔中，痛苦已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了万古杀伐、淬炼了神帝之血后的、冰冷到极致的平静与力量感！他随手一招，插在地上的焚情魔刀发出一声欢愉的嗡鸣，自动飞回他手中。刀身之上，暗红煞气流转间，竟隐隐有七彩霞光一闪而逝，刀锋处的暗金寒芒更加内敛，却更加致命！

“嘶…”狄猛看着卫清河这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倒抽一口冷气，独眼里满是羡慕嫉妒恨，“神帝牌十全大补汤…外加毛球牌七彩按摩仪…卫大煞星，你这身新皮肤…快赶上神将的镀金皮了！还自带七彩流光特效！拉风！真他娘的拉风！”

卫清河没理会狄猛的调侃，他感受着体内那蜕变后、更加如臂使指的恐怖力量，深褐色的瞳孔转向玄离，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那眼神，是认可，也是…谢意。

“呜啾！”玄离得意地晃了晃圆滚滚的身体，源甲光芒流转，仿佛在说：小意思！然后它的小爪子指向另一边——苏九璃那仅存一丝微弱本源、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虚影。

沈渊立刻会意，小心地将那缕虚影引到玄离的七彩源甲旁。

玄离操控源甲，如同张开一个温暖的光茧，轻柔地将苏九璃的残魂虚影包裹了进去。源甲内部，代表“爱”的粉红道纹和代表“守护”的明黄道纹亮到极致，柔和的情念本源如同最温暖的泉水，滋养、温润着那缕濒临消散的魂火。虚影中苏九璃那绝美的轮廓，在七彩霞光的滋养下，似乎稍稍凝实了一丝，虽然依旧紧闭双眸，但那股深入骨髓的痛苦与愤怒气息，被源甲的力量缓缓抚平、安抚。

“暂时…稳住了。”沈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被源甲光茧包裹的苏九璃残魂，眼中充满了希望。他转向玄离，这小东西正操控着源甲，像只背着七彩蜗牛壳的乌龟，慢悠悠地悬浮在半空，黑豆眼好奇地打量着被它治好的卫清河和被它“装”起来的苏九璃，似乎在思考下一个该“装”谁。

“狄猛，你的伤…”沈渊看向浑身焦黑、一瘸一拐的狄猛。

“别！别过来！”狄猛看着那个慢悠悠飘向自己的七彩“金属球”，如同见了鬼一样，独眼里满是惊恐，连连摆手后退，“老子皮糙肉厚！这点伤算个屁！用不着这毛球牌微波炉！老子怕被它吸进去当点心！”

“呜啾！”玄离不满地叫了一声，似乎在抗议狄猛的不识货。

沈渊无奈摇头，取出一瓶疗伤丹药扔给狄猛。“自己处理。此地不宜久留，神庭吃了大亏，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崩塌的孤峰、以及祖地核心那依旧残破但暂时稳定的源种缺口，“当务之急，是找到安全之地，彻底救治苏国主，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寻找思雨的下落！”

“思雨小师妹…”狄猛吞下丹药，脸色好了些，独眼也凝重起来，“那丫头最后爆发那一下…动静不小，太上忘情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去九幽冥府。”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是卫清河。他已经走到战场边缘，俯身捡起一块较大的、逸散着微弱神能的暗金神链碎片，指尖煞气流转，将其强行压缩、融入焚情魔刀的刀柄之中，刀身发出一声满足的轻鸣。他深褐色的瞳孔望向西北方向，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看到了那轮回流转的幽冥之地。

“阎君幽寰，掌管轮回，平衡情念。神庭推行绝情天律，扰乱轮回秩序，冥府早有不满。思雨魂伤深重，寻常手段难救。唯有冥府的‘往生池’或‘三生石’，方能滋养真灵，追溯情念印记。”卫清河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神庭的触手，暂时还不敢过于深入幽冥。”

沈渊眼睛一亮！是了！大纲中早有提及，九幽冥府对神庭的绝情政策不满，又警惕至情道的极端。苏九璃之前也说过，轮回的本质是真灵带着情念印记流转。思雨被冰魄忘情诀洗练、又强行爆发本源，神魂必然遭受重创，寻常丹药法宝难有奇效。九幽冥府，确实是目前唯一也是最佳的选择！而且，或许还能借此机会，与冥府建立联系，共同对抗神庭！

“好！就去九幽冥府！”沈渊重重点头，“玄离，接下来靠你了！带路！”

“呜啾？！”玄离正用小爪子好奇地戳着源甲光茧里苏九璃的虚影，闻言茫然地抬起小脑袋。带路？去哪？九幽冥府？那是什么地方？有好吃的蜜吗？

它歪着小脑袋，黑豆眼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作为一只天地福缘情念化生的灵兽，趋吉避凶是本能，但导航…特别是导航去死人的地盘…这业务它不熟啊！

“用你身上的光！感应方向！”沈渊提醒道，“九幽冥府乃轮回之地，情念流转汇聚之所！你融合了七情源种碎片，对情念汇聚之处必有感应！”

玄离似懂非懂。它闭上小眼睛，努力集中精神。身上那层七彩源甲的光芒随着它的意念开始明灭闪烁。代表“哀”的冰蓝道纹和代表“惧”的灰黑道纹，似乎比其他道纹亮得更加明显一些。

片刻之后，玄离猛地睁开黑豆眼，小爪子坚定地指向西北方！源甲上的冰蓝与灰黑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指向光束！

“呜啾啾！（那边！凉飕飕又有点吓人的地方！）”它发出了导航信号。

“走！”沈渊不再犹豫，将苏九璃的残魂光茧小心地护在怀中（玄离的源甲光茧自动缩小，依附在沈渊胸前衣襟上，像个发光的护心镜）。卫清河沉默跟上，焚情魔刀归鞘，气息沉凝如渊。狄猛龇牙咧嘴地吞下最后一颗丹药，一瘸一拐地跟在最后，嘴里还嘟囔着：“他奶奶的…刚打完神棍，又要钻死人堆…老子这趟真是倒了血霉…玄离毛球！飞稳点！别把老子导航到阎王爷的茅坑里去！”

玄离操控着源甲，像个七彩导航灯球，漂浮在队伍最前方。源甲的光芒指引着方向，在残阳如血、硝烟弥漫的青丘废墟上空，拖曳出一道微弱的、通往幽冥的七彩光痕。

太上忘情宗深处，一处被重重禁制包裹、连寒魄真人都无权踏足的隐秘冰谷。

谷中并非冰雪覆盖，反而流淌着一条散发着淡淡暖意的乳白色灵泉。泉边生长着几株奇异的、叶片如同冰晶雕琢的玉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轮回气息的奇异味道。

一袭素白长裙的身影静静躺在灵泉边一块温润的暖玉之上。正是赵思雨。

她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雪，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上单薄的中衣被换成了洁净的素白长裙，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依旧能看到被寒潭冻伤和力量反噬留下的青紫淤痕与细微裂痕。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痛苦冰霜。

一个身影无声地坐在暖玉边。

并非寒魄真人，而是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裙、容貌与苏九璃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清冷孤高的女子。她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眉目如画，气质却如同万载寒潭，深不可测。她伸出两根纤细莹白的手指，轻轻搭在赵思雨冰冷的手腕上。

指尖流淌出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蕴含着浓郁生机的翠绿色光华，缓缓渡入赵思雨体内。

随着这丝生机的注入，赵思雨紧蹙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但随即又因体内深处那冰封与焚情交织的痛苦而再次锁紧。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幼兽受伤般的呻吟。

青衣女子收回手指，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痛楚，有追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冰魄焚情…伤及魂源…比姐姐当年…还要决绝…”她低声轻语，声音如同冰珠滚落玉盘，清脆却带着寒意，“这执念…这傻劲儿…真是一脉相承…”

她抬头，望向冰谷之外，视线仿佛穿透了重重禁制，看到了那被彻底摧毁的洗情寒潭废墟，也看到了西北方那遥远的、属于青丘的天空。

“九璃姨…你的‘小雨’…我暂时保下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拂过赵思雨冰冷的脸颊，动作带着一丝生疏的温柔，“只是…这情劫…这魂伤…终究只能靠她自己…和那个…让她拼命的‘师兄’了…”

她摊开另一只手，掌心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断裂的冰弦琴徽。这是她在寒潭废墟中找到的，属于赵思雨的遗落之物。徽章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无比执着的…情念印记。

青衣女子看着那枚断裂的琴徽，清冷的眸子里，仿佛映照出赵思雨最后爆发时，眼中那点如同风中残烛、却焚尽一切也要守护的炽热星火。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那断裂处轻轻摩挲着。

黄泉路，起点。

阴风呜咽，卷起漫天灰白色的尘埃，如同冰冷的骨粉。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一条蜿蜒曲折、望不到尽头的灰败土路，在无垠的荒原上延伸。道路两旁，是扭曲枯槁、形态各异的黑色怪树，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杂着腐朽、怨念和一丝奇异安宁的死寂气息。

沈渊一行人的身影，在玄离那七彩源甲光芒的指引下，突兀地出现在这荒凉的土路起点。

“嘶…真他娘的冷！”狄猛一落地就打了个哆嗦，魔气本能地涌出护体，却感觉那阴风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竟能穿透魔气，扎得他灵魂都发颤。他那只独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死寂的荒原，“这就是黄泉路？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阎王爷也搞节约用人？”

卫清河沉默地站在最前方，焚情魔刀虽未出鞘，但那新生的、融合了神帝之血的冰冷煞意如同无形的屏障，将侵袭而来的阴冷死气隔绝在外。他深褐色的瞳孔扫过荒原，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波动。

沈渊怀抱着依附在胸前的、包裹着苏九璃残魂的七彩光茧（玄离牌护心镜），识海中的至情道种在这浓郁的轮回死寂气息刺激下，自发地缓缓旋转，散发出守护的意念，驱散着侵入的阴寒。他目光凝重地看着前方灰败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

“呜啾啾啾！（导航结束！本球要收工啦！）”玄离操控着源甲，像个完成任务的导航仪，得意地在沈渊面前晃悠了一圈。它似乎对这阴冷的环境不太喜欢，源甲的光芒都收敛了几分，黑豆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扭曲的怪树。

“玄离，别松懈。”沈渊沉声道，“这里只是入口。真正的黄泉路，危机四伏。”他想起青丘往生池的遭遇，对冥府的环境充满了警惕。

就在这时！

“嘎吱…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枯骨摩擦的声音，从前方的灰雾中传来。

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拖着一辆破旧的、由森森白骨拼凑而成的板车，慢悠悠地从灰雾中走了出来。

板车上，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垃圾”：断裂的兵器残片、黯淡无光的破碎玉珏、干枯扭曲的黑色花朵、甚至还有一些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弱情绪波动的…光团？那些光团颜色各异，有的粉红带着眷恋，有的冰蓝充满哀伤，有的灰黑透着恐惧…赫然是被剥离的、失去凭依的零散情念碎片！

拖车的是一个穿着破烂灰袍的老妪。她身形佝偻得厉害，脸上布满深深的褶皱，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一双浑浊的眼睛如同蒙尘的玻璃珠，毫无生气。她干枯如同鸡爪的手，紧紧抓着一根充当拐杖的、扭曲的黑色木棍。

老妪似乎对沈渊这群生人闯入毫不在意，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她只是自顾自地拖着那辆骨车，慢吞吞地沿着黄泉路边沿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用那根黑色木棍在路边的尘埃里扒拉一下，捡起一块看不出材质的碎片或是一缕微弱的情念光团，随手丢到背后的板车上。动作机械而麻木。

“拾荒的…鬼婆子？”狄猛那只独眼眯起，魔气在体内流转，带着警惕。这老妪看似毫无威胁，但能在这黄泉路上安然行走、收集东西，绝非善类。

沈渊也提高了警惕，至情道种传来的感应告诉他，那老妪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隐晦、却又深不可测的腐朽气息，如同埋藏了万年的古尸。他怀中的七彩光茧（苏九璃残魂）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老妪拖着骨车，慢悠悠地从他们面前经过。就在即将错身而过时，她那浑浊的眼珠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似乎瞥了一眼沈渊胸前那散发着七彩霞光的光茧，以及漂浮在沈渊身边、如同七彩灯泡的玄离源甲。

她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浑浊的目光在玄离那流光溢彩的源甲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如同蒙尘玻璃珠般的眼底，似乎有某种极其古老、极其微弱的波动一闪而逝。

随即，她又恢复了那副麻木机械的模样，继续拖着骨车，慢吞吞地向前走，枯骨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身影渐渐没入前方更浓郁的灰雾之中，只留下那辆堆满“垃圾”的骨车背影。

“古怪…”沈渊眉头微蹙。

“管她呢！一个捡破烂的老鬼婆而已！”狄猛撇撇嘴，不以为意，“赶紧走！这鬼地方待久了老子浑身不自在！”

卫清河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刀柄的手，似乎更紧了一分。他深褐色的瞳孔扫过老妪消失的方向，又落回前方灰败的道路，冰冷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玄离似乎也松了口气，操控源甲飘回沈渊肩膀，用小爪子拍了拍沈渊的脸颊，发出催促的“呜啾”声。

沈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虑。“走！玄离，继续指路！”

七彩源甲再次亮起，冰蓝与灰黑的光芒交织，坚定地指向黄泉路深处那弥漫的灰雾。

一行人沿着这条死寂的亡者之路，向着未知的幽冥深处，继续前行。身后，那拾荒老妪消失的灰雾中，仿佛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