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演技

张强眼神空洞，想要说话，却是说不清楚！

想要抬起那耷拉着的的右手，费了半天劲，还是抬不起来。

只能绝望地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次张强说话利索了一些，声音中带着一些哭腔：

“医生……医生说右手，右手，可能……可能好不了了……”

张强此刻把病人的无助和绝望，演得入木三分。

李导和场务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小子，看来真是偏瘫了。

“唉，小张啊，你是剧组的人，放心，你这情况，我们是不会不管的！”

李导开始给张强灌起了迷魂汤！

“当然了，这事也是事出有因，起因吗？我不说，你也知道！

年轻人吗！都有冲动的时候，谁还没犯过错误呢！”

“这不，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也没必要追究根源了！

今天我来呢，就是想和你商量个解决办法。”

李导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放在张强病床边的小桌子上。

“这里是五万块钱，剧组对你的一点心意，你的医药费剧组也给你垫了，这些呢……是对你日后的补偿。

小张，把这钱拿着，回家后好好养伤。”

张强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单是正眼那是瞧都没瞧！

张强这会需要的不是金钱的数字，而是要做出符合病人的身份才好！

看着那信封，眼神似乎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充满了更大的茫然和恐惧。

“不……李导……钱……钱我不要……我······我·······龙姑娘……”

张强语无伦次，又开始尽力的想把自己的右胳膊给抬起来了。

只可惜，张强面孔挣扎，却还是抬不起自己那只右胳膊！

李导心里暗骂晦气，脸上笑容更“和蔼”了：

“小张，这钱是给你的，不用你还。

就是……希望这个，龙姑娘的事啊，咱到此为止好吗？

你安心养伤，以后也别再提片场的事了，特别是……”

李导压低了声音，“特别是关于刘小姐的，一个字都别提！明白吗？”

张强似懂非懂地看着眼前这个矮胖子，似乎是听懂了李导“到此为止”和“别提刘小姐”这句话的含义。

“我·····不提……不提……可是……可是龙姑娘推我……我……”

张强又开始重复这个龙姑娘这个“关键点”。

李导和场务都快气炸了！

心里暗自咒骂着张强！

你踏马不提不提的，还龙姑娘。

你这不是跟龙姑娘过不去，是跟我们神雕剧组过不去啊！

“咳！”

李导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张强的呓语，脸上最后一点假笑也快维持不住了。

“小张！听我说！那是个意外！意外懂吗？

李导几乎是咬着牙开始诱导了。

张强呆呆地看着李导，用眼神的浑浊，满眼的眼泪，来体验着自己对这个角色的探索

那份凄惨，就连铁石心肠人，也不忍目睹。

李导彻底麻爪了。

这小子这状况，这要是出去，被有心人发现········

要是这身体恢复不过来，五万，还真是不够啊！

李导烦躁地掏出手机，走到病房外，压着声音给王主任打电话。

“……主任，情况不妙，那小子右手现在都没恢复，

看来这会病例上，医生断定的偏瘫是跑不了了，五万，要是用来治病和以后的生活……

尤其是这小子嘴里一直念叨刘亿菲推了一下……对，我听着也悬乎。

……是是是……我明白……好，我再探探……”

几分钟后，李导阴沉着脸回来了。

坐到张强床边，换上了一副更加沉痛的表情：

“小张啊，你的困难，剧组领导也考虑到了。

这样……”李导伸出五根手指，“加五万！一次性补偿！签了协议，这事就彻底了结！

以后你的伤，是好是坏，跟剧组再无关系！

张强的眼神依旧呆滞、痛苦，即使是在听到“加五万”时，瞳孔依然茫然。

这无声的绝望，比任何讨价还价都更有力量。

李导沉默了。

十万块，买个清净，也买份心安吧。

“唉……”李导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早就准备好的《和解协议》和《保密协议》。

“签了吧，签了，十万在这个年头，也着实不少了！

回去……好好养着。”

李导把笔塞到张强唯一能动的左手里。

张强的手抖得厉害，笔都几乎握不住。

“费劲”地看着协议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神茫然！

最后，张强才像是耗尽所有力气，在李导的亲自指引下，用左手歪歪扭扭、极其艰难地在两份协议上签下了“张强”两个字。

李导如释重负，赶紧把签好的协议收好，将那个装着十万块现金的厚信封塞进张强怀里，仿佛在丢掉一个烫手山芋。

“小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李导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张强的病房。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张强脸上那巨大的悲伤依然凝固。

人依旧虚弱地躺着，“偏瘫”的右胳膊，还是继续耷拉着。

只是张强的内心的快乐，已经把脸上的麻木彻底取代！

十万块！2005年的十万块！

张强这辈子的起点，直接按到了帝都京城！

自己本来就是孤儿，可以四海为家！

十万块，帝都京城四环内外一套小房子的首付，够了！

“嗬……嗬嗬……”

第一步，成了！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人生的落脚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拿到十万块“买命钱”的张强，并没有立刻出院。

继续在横店医院扮演着半身偏瘫的可怜虫，演技愈发纯熟。

十天后，当医生语重心长地告诉张强。

“你剧组垫付的医药费已经用完了，再住就要继续交钱的的时候，张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出院那天，医院给张强友情提供的一根粗糙的木拐杖。

走路的姿势极其“片头”：左腿支撑，右腿僵硬地拖着，在地上划拉，右臂则软绵绵地垂在身侧，随着“拖行”的动作无力地晃荡。

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慢慢悠悠。

李导果然“信守承诺”，派了一辆破面包车来送张强。

“送佛送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