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时空裂隙中的龙吟

冰冷的刀刃撞开紫微宫门时，杨广正在梳理龙袍的最后一寸褶皱。

那张脸苍白如纸，唯有一双丹凤眼中似有火焰。

殿外喊杀声浪般涌来，他却哼起江都新谱的《清夜游》，指尖在镶满东珠的冠冕上轻轻打着拍子。

“陛下……”

老太监瘫跪在地，抖得像秋风里的残叶，“叛军…是宇文化及……”

镜中人倏然笑了。

“慌什么？”

杨广转身，十二旒玉藻冠冕叮咚作响，“朕等了他们很久。”

宫门轰然洞开。

火把将叛军的影子抻长，如百千魑魅爬上金砖。

血腥气混着汗臭灌满大殿，唯有龙椅周遭三尺之地，还浮动着残存的龙涎香。

宇文化及的铁甲滴着血，刀尖直指御座：

“杨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阶下百官早如鸟兽散，唯剩几个宫娥蜷在柱后瑟缩。

杨广的目光掠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曾为他牵马执鞭的勋贵，有领过他御赐琼浆的将领。

他忽然放声大笑，笑声撞在描金梁柱间，碎成凄厉的鸦啼。

“要朕的命？”

他猛地张开双臂，玄色广袖如垂死蝶翼震颤，“来取啊！”

死寂中，他踏下丹墀。赤舄踩过泼溅的血渍，像踏碎朵朵红梅。

叛军竟被他逼得后退半步。

“天下人都骂朕是昏君——”

他猝然揪住胸口绣金团龙，五指几乎抠进丝帛，“可朕做了什么？！”

嘶吼劈开空气：

“朕给他们饭吃！他们反朕！”

声浪撞得烛火狂跳，柱后一个宫娥软倒在地。

“朕给他们路走！他们反朕！”

他暴起抓住宇文化及的肩甲，甲片割破掌心，血顺着鎏金蟠龙纹蜿蜒而下。

“开运河通南北，修驰道连九州，建东都镇天下……哪一桩不是功垂万代的基业？！”

叛军中有人别开脸。

杨广却像抓住救命稻草，染血的手指划过每一张面孔：

“你们吃的粮，走的路，住的城——哪一样不是朕给的？！”

他喉头涌上腥甜，字字泣血，“如今却举着朕锻的刀，要砍朕的头？！”

烛泪汩汩流淌，在他脚边积成赤红的洼。

他踉跄跌坐龙椅，忽又神经质地抚平袍角褶皱。

“好…好得很…”

他低笑，从冠冕上扯下一串崩断的玉藻珠，任其噼啪滚落金阶。

“拿去吧，朕的命就在这儿——”

他昂首睥睨如受献祭：“且看这锦绣山河……”

笑声混着血沫呛出喉咙。

“离了朕这条狂龙——还剩几寸完土？！”

殿外狂风卷起火把，将龙椅照成孤岛。

最后一滴烛泪干涸时，宇文化及的刀锋映出杨广的眼——那里没有恐惧，只有焚尽八荒的疯焰，与滔天巨浪溺毙前，最后一道劈裂长空的惊雷。

宇文化及的刀锋已触到杨广喉间寒毛。

疯焰在帝王眼中炸裂成星——

“——离了朕这条狂龙，还剩几寸完土？！”

就在此时！

一道幽蓝裂痕毫无征兆地撕开龙椅后的盘龙金柱！

整座紫微宫的光线瞬间坍缩。

琉璃灯、青铜烛树、叛军火把……所有光源如铁屑奔涌，被吸进那道旋转的深渊！

“妖术？！”宇文化及骇然后撤，刀尖在杨广颈上划出血线。

杨广却蓦然昂首。

裂痕中伸出无数半透明的幽蓝触须，缠住他染血的衮龙袍。

触须过处，金砖、血泊、嘶喊的叛军……皆化作流沙般褪色的虚影。

唯有掌心被肩甲割破的伤口，传来锥心刺骨的真实痛感。

“天不亡朕？！”

杨广喉间滚出砂石摩擦般的狂笑，任由触须裹住身躯，“来！让朕看看是何方神……”

话音未落，裂痕猛缩！

二十一世纪，城中村廉价出租屋。

林风盯着手机屏幕上富大龙版杨广的癫狂剪辑视频，指尖悬在“万界帝王联络系统”的【紧急救援】按钮上发抖。

“赌一把……史料说宇文化及卯时三刻入宫，就是现在！”

他狠狠按下按钮！随即屋内灯泡滋啦爆裂。

幽蓝漩涡从手机屏幕喷涌而出，瞬间撑满十平米小屋！

“砰！”

一道人影从漩涡中心砸落，重重跌进堆满外卖盒的垃圾堆。

玻璃被震得稀碎，楼下已经有人掏出手机按下110。

玄色衮龙袍铺开如垂死黑莲，冠冕玉藻缠着腐臭的泡面面条。

杨广撑起身，染血的手抓起一袋印着“香辣牛肉味”的塑料包装。

他眯眼辨认上面扭曲的文字（系统自动翻译生效）：

“给……朕饭吃？”

“不是给你吃的！”林风连滚爬扑过来拽他。

“那是垃圾！快起来，警察马上……”

话音戛然而止，帝王缓缓抬头，四目相对。

林风看见一双深渊般的眼——那里还烧着紫微宫未熄的疯焰，焰心却淬进一丝冰冷的、非人的洞悉力。

杨广染血的指尖划过林风手机屏幕上定格的“自己”：正是他张开双臂嘲骂叛军的刹那。

“汝，”低沉的震动敲打林风耳膜，“能截取光阴的碎片？”

此时的杨广猜测是这个人用了一些妖术，让自己来到了一个特殊的世界。

是阴曹地府，还是后世？他不清楚。

窗外警笛由远及近。

漩涡残余的蓝光映亮杨广唇边一缕讥诮的血痕：

他碾碎掌心的方便面渣，像碾碎一粒叛臣的头颅，可是态度却谦卑了很多：

“这位小友，请问朕为何会来到这里，朕是已经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