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艾拉

陈林嘴角抽了抽，大脑疯狂运转，“我能感觉到你身体出问题了，相信我，我能帮到你，告诉我你的问题。”

“你很聪明”，艾拉甩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恶魔语写着《蚀铁真菌培育手册》——这正是改造她躯体的黑巫术核心。她左臂的缝合线突然崩裂，露出齿轮间蠕动的银色菌丝：

“蚀铁真菌每月啃食我30%机械组件，需要活体魔植汁液抑制。你的蛇纹藤毒素恰好是催化剂，加剧了蚀铁真菌的侵蚀。”她将解剖刀抵住陈林眉心，“证明你的能力，或者陪我一起死。”

陈林触碰她裸露的机械关节，本源之种疯狂鸣响：

【解析目标：蚀铁真菌（深渊变种）】

【共生方案：月光苔+蛇纹藤毒液+宿主鲜血】

【警告：真菌意识已污染宿主脑垂体】

“你被真菌寄生了。”陈林手掌按在菌丝上，“它在逼你猎杀魔植师补充养分。”

陈林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至少能延缓你被蚀铁真菌侵蚀的时间。”

“如果不能办到呢？”艾拉的机械眼紧紧的盯着陈林，解剖刀纹丝不动。“如你所说，那就死。”

“如你所愿，明天来我会带上礼物的。”艾拉的声音缓缓消散，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陈林环视自己这半年多的住所，陈林的居所位于学院最底层的“苔藓回廊”——一条嵌入地脉裂缝的潮湿隧道。

这里的墙壁覆盖着荧光蓝的腐蚀性苔藓，空气中飘荡着硫化氢与腐植质混合的甜腥味。

他的“房间”原是古代地精的矿石储藏洞，仅五平米的空间里堆满植物学手稿与魔植残骸：

窗台排列的陶罐中，是刚刚才看过的月光苔培养皿，等待优化的月光苔释放微弱的荧光，底端如触手般的假根在陈林提供的劣质营养液中上下起伏。

角落铁笼关着一条蛇纹藤，藤蔓尖端刺入活体蝙蝠体内汲取养分，藤身却因本源之种压制而呈现温顺的翡翠色。

稍后陈林还需要去移植几株蛇纹藤补充数量，铁笼外的次级防护法阵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裂痕密布的石板充当实验台，上面刻满了各种魔药公式，而实验台的中心则摆放着之前由本源之种解析出的魔药配方，以及刚刚艾拉索提供的羊皮纸。

艾拉幽灵般的身影消失在潮湿的隧道阴影中，留下陈林独自面对苔藓回廊那令人窒息的甜腥空气和冰冷墙壁上荧荧闪烁的腐蚀性蓝苔。

冷汗浸透的后背被地穴的阴风一激，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时间，只有一天。

艾拉的问题如同悬顶之剑，而德里克的威胁虽被噬血藤暂时“解决”，但失去德里克这个明面上的敌人，并不意味着安全。

陈林很清楚，在荆棘园，只要他展现出价值，就立刻会成为新的靶子；如果失去价值，则立刻沦为花肥。

艾拉今天反常的“维护”和随后的致命交易，恰恰证明了这一点——她看到了陈林的特殊之处，并将其视为自己活下去的解药，而非盟友。

“本源之种……”陈林闭上眼睛，感受着意识深处那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核心。

它解析万物的能力，是他在这个残酷世界唯一的依仗。现在，它给出了救命的方案：[共生方案：月光苔+蛇纹藤毒液+宿主鲜血]。

“当务之急，是优化月光苔！”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扫过狭小的洞穴。窗台上那些陶罐里，劣化的月光苔散发着微弱的、几乎被蓝色腐蚀苔藓压过的荧光，假根在劣质营养液中无力地蠕动。

它们需要重生。

方案所需的三种材料，没有一种是容易获取的：

首先是腐泥，这相对简单。苔藓回廊本身就充斥着腐烂的植物残骸和渗透的地下水混合而成的泥沼。

他拿出一个特制的、内壁刻有微弱防腐法阵的皮囊，走到隧道最深处、积水最重、气味最刺鼻的区域。

这里的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滑腻的黑色淤泥，散发着强烈的腐败气味。陈林屏住呼吸，用一把骨铲小心地刮取最上层相对“新鲜”的部分，避开下面可能存在的尸骸或更危险的东西。

本源之种微微跳动：[腐泥（富含腐植酸、微生物群落）]，确认符合要求。

皮囊很快装满了小半袋，沉甸甸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接着，是蝙蝠粪便，学院底层的废弃矿道和通风井深处，栖息着大量的夜行蝙蝠。

获取它们的粪便，意味着要深入那些危险区域。陈林没有时间绕远路去更安全的采集点。

他回忆着日常清理工作路径附近的一个小型蝙蝠栖息洞窟。

他带上一个带盖的陶罐和一根顶端绑着微弱照明水晶的短棍，小心翼翼地钻入一条狭窄的、布满蛛网和滴水的废弃矿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氨味和蝙蝠特有的骚臭。

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了洞顶密密麻麻倒挂着的黑色身影，以及下方堆积如山的、白色的、结晶状的粪便。

他强忍着恶心和可能惊动蝙蝠的风险，快速用骨铲刮取表层相对干燥的部分，迅速装满陶罐，盖上盖子密封。

过程中，几只被惊扰的蝙蝠发出尖锐的吱吱声，在他头顶盘旋，锋利的爪牙在黑暗中闪着寒光。他迅速退出矿道，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陶罐入手温热，内部的发酵气味透过盖子缝隙隐隐散发。

最后是墓地蠕虫粘液，这是最麻烦的一项。

学院边缘的墓地，是埋藏失败学徒、实验品残骸的地方，也是低级死灵能量和危险蠕虫的温床。

那里有简陋的防护法阵和偶尔巡逻的低级守卫，通常是更高级学徒或低级教工担任的苦差。

陈林必须在夜深人静时潜入，并找到那种特定的、能在腐烂尸体和富含死灵能量的土壤中生存的粘滑蠕虫。

他换上一身深色的、尽可能遮蔽气味的旧袍子，将之前配置的几份低劣的“匿踪粉”（一种效果聊胜于无、能略微掩盖生者气息的药粉）撒在身上。

他携带了一个特制的玻璃瓶，瓶内壁涂了一层薄薄的蛇纹藤汁液——本源之种提示，这种毒素的微弱气息能刺激蠕虫分泌粘液，并使其暂时麻痹，便于捕捉。

夜已深沉，月光透过矿道顶部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林如同幽灵般潜行至墓园边缘。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烂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他伏低身体，躲在一座歪斜的墓碑后，观察着。守卫懒散地靠在入口的石柱旁打盹。他耐心等待，直到守卫开始打鼾。

借助本源之种强化后的微弱精神力感知和对黑暗的适应力，陈林快速而谨慎地踏入墓园。

脚下的土地松软、粘腻。他避开那些散发着明显死灵气息的区域，在一些相对“新鲜”的、埋藏不久学徒的坟包附近寻找。

很快，他感知到一处松软泥土下有微弱的生命蠕动。

他蹲下身，小心扒开表层湿土，露出了几条手腕粗细、表皮覆盖着灰白色粘液、散发着磷光的肥大蠕虫！

它们正缓慢地啃食着泥土中半腐的手指骨。

陈林心脏狂跳，迅速打开玻璃瓶，将瓶口对准其中一条蠕虫。

瓶内蛇纹藤汁液的气息一接触空气，那条蠕虫立刻剧烈地扭动起来，体表分泌出大量透明、粘稠、如同蛋清般的胶状物！

陈林眼疾手快，用一把小骨勺迅速刮取粘液，将其导入瓶中。

粘液接触到瓶壁的蛇纹藤汁液，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蠕虫因刺激和麻痹暂时不动了。

他如法炮制，迅速收集了小半瓶粘液，然后立刻封好瓶口，迅速回填泥土，抹去痕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墓园。

在返回苔藓回廊的途中，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远处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艾拉？

她似乎在另一片区域快速移动，身影一闪而逝，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金属摩擦声。

陈林心中一凛，不敢停留，加速返回了自己的洞穴。

回到相对安全的洞穴，陈林立刻开始工作。他顾不上疲惫和身上沾染的恶臭，将三样材料放在裂痕密布的石板工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