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成黄毛了？

陈辞快步跟上远去的一队捕快。

嫂嫂担心那个赵老狗看见在学堂读书的妹妹，色心大起。

这也正是陈辞所担忧的。

小岁天生丽质、性格乖巧，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不光是哥哥嫂嫂，就是原主也都尽心呵护，万万不敢有所损伤。

同时让陈辞苦恼的，还有另一件事——

今日捕妖队的所作所为，他已经看在眼里，自己真要费尽心思加入这么一个组织？

想了半天，陈辞觉得，还是要加入捕妖队。

青石县地处关外西北，与所属的凉州府其他各县，都隔着一座北邙山，周围一个江湖门派都没有。

捕妖队是他唯一的选择。

至于加入之后，是同流合污，还是独善其身，亦或是其他，陈辞决定见机行事。

……

学堂。

并非陈岁天生不爱看热闹，她从小就被嫂嫂教育，热闹这东西不是能随便凑的，先生也总说“君子不立于危墙”。

一个市井小民，热闹凑多了，保不齐哪天就会真凑到热闹里，惹祸上身。

安静练字的陈岁，与周围伸着脖子望向外面、看捕妖队抓人的同窗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出众清纯的相貌，更使她鹤立鸡群。

堂外，脸上油光瓦亮、又麻癞坑洼的赵老狗，盯着陈岁。

回过神后，赵老狗径直朝学堂走去。

看到这一幕，学堂内的学子心里愤懑。

一方面他们不喜欢赵老狗这种地痞，随随便便闯入学堂；另一方面，他们也猜到赵老狗的意图，那眼神让人恶心。

但先生不在，他们不敢阻拦。

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就在赵老狗踏上台阶时。

陈辞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他面前。

还有人敢拦他的好事？

赵老狗怒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不想活……”

没等他话说完，陈辞直接抓住他的衣领，手臂青筋肌肉暴起，巨大的力道一把将他从学堂门口扔飞出去。

赵老狗练过体术功法，虽然没入境，但拳脚功夫还不算差，调整姿态落地，连连后退几步，堪堪稳住身形，才没有丢太大面子。

吃瘪的赵老狗心中愠怒，指着陈辞，刚要开骂，被一旁的捕快没好气地打断：

“赵老狗，该下一家了！”

“哎！好嘞！”

赵老狗讪笑谄媚地掏出人牲名册，刚才对陈辞的怒气全然不见，引着这群捕快去抓人。

这队捕快和赵老狗走后。

学堂内，专心练字的陈岁，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刚听到外面的争吵，一抬头，就惊喜地看到自己哥哥，眼神放光，叫了陈辞一声：

“二哥！”

看见妹妹清澈的眼神，陈辞松了一口气。

这傻妹妹定力真足，还好我来的及时……

学堂里的其他学子，也都望向陈辞，眼神里充满了向往赞叹。

先生教他们读书明理，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做人，坚守正道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要有守正的能力，在他们看来，陈岁的二哥，就有这个本事。

陈岁跑到陈辞身边，又高兴地叫了声“二哥”。

并没有因为陈辞破旧的衣着，而显得窘迫难堪，只有在学堂看见亲人的欣喜。

“二哥，你从来都不来我们学堂，今天怎么来了？刚才发生啥了？”

陈岁呆呆地问道。

“没什么，那家伙想进屋找事，我给拦下了。你回去好好读书，外面没什么大事。”

妹妹回去后，陈辞嘴里叼着根稻草，醉卧罗汉式半躺在学堂外的石墩上。

他要在学堂外面守着，以防那个赵老狗贼心不死，再回来搞事。

刚才的一个照面，陈辞察觉出那个赵老狗确实是练过体术的。

这一点正中他下怀。

在常规的武道修炼过程中。

武道一阶之前，只重视打磨力气。

正式的体术修炼，是在一阶黄境之后，才开始按照相应功法修炼。

在这个世界，功法是最基础的修行资源。

各大江湖门派、官府机构，为了自身利益，早就将这些修行资源垄断，寻常人根本买不到。

所以原主之前的修炼，更重视打磨力气。

相关体术方面，并没有过多练习。

赵老狗练过衙门给的体术功法，正好满足他晋升二阶的需求。

无论是自身晋升的需求，还是今日赵老狗敢盯上小岁。

杀了赵老狗，都已经是势在必行之事。

只是杀人不是杀妖，如果处理不好，容易惹上很大的麻烦。

“什么能力能够避免杀人之后的麻烦呢……”

八月已至中旬，天气逐渐转凉。

微风拂过学堂前的石墩，不断挑弄陈辞的衣角，稍显凌乱的长发，也随之乱摆。

想事情出神的陈辞，一动不动地叼草卧着。

平静而潇洒……学堂内为数不多的女娃娃，已经看得出神。

她们只觉得，陈岁有这么个厉害而又不羁的哥哥保护格外幸福。

既赶走了歹人，又为了保护妹妹，这么安安静静地在学堂外面守了一下午。

学堂里年纪不大的男生也都心生向往，止不住地偷看。

直到先生姚广厦打酒回来。

姚老先生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

他只看见自己一回来，这么个街溜子就横在自己学堂前，扰乱风气，气不打一处来。

无所事事、吊儿郎当、不修边幅，娘的还抠鼻孔……

他妈的，老夫怎可说此污秽之语！

福生无量……阿弥陀……

圣人恕罪……

哪来的小混混，妥妥的反面例子！

呵，看我这些优秀的学生，瞧都不瞧一眼。

堂前，老先生姚广厦一番脑补欣慰后，开始讲学，学堂里逐渐传出莘莘学子诵读念书之声。

陈辞想了许久，都想不出如何实施一场完美杀人，悄无声息地让赵老狗从这个世界消失。

听见身后念书声，陈辞好奇，回头看去。

讲书的老先生一身破旧的儒衫，讲两句还咂么两口酒，很是自得其乐。

仔细听了一会，老先生讲的是“正心”。

讲什么“世道污秽不公之事甚繁，处世立身首正其心，世道非我能选，不能因为人人都如何，自己便随波逐流……”

陈辞觉得，这老先生讲的还算中肯。

但可能是因为这群学子年纪不大、涉世不深，老先生并未深入，对一些形势所迫的无可奈何灰色地带，没有展开深刻的辩论。

只是这些学生怎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好好学习可不行啊……

直到陈辞注意到，那些频频瞥向自己的目光，他才明白：

自己好像成校外的黄毛了……

“今天就讲这么多……”

“先生辛苦。”

师生相互行礼后，学堂内的学子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姚广厦叫住外面的陈辞：

“那个混混，你是干什么的？老夫劝你，千万别动歪念头。”

陈辞起身，笑着恭敬地抱拳施礼，道：

“枯柳巷陈辞，来接妹妹回家。”

有个学子也跑过去向先生解释，今天他不在时发生的事。

姚广厦若有所思，连连点头，对陈辞的态度明显好转，一双老眼深邃凌厉，盯着陈辞看了半天，才说道：

“你是个有福之人。”

嗯？

接过妹妹书笈的陈辞诧异，怎么没头没尾来这么句话，盯我看了半天就看出这个？

满脑子疑惑中，陈辞鬼使神差般、带些自嘲地笑着反问道：

“先生说笑了。

“您看我像是个有福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