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焦土下的心跳与天穹的凝视

焦黑的土地在膝盖下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的余温,如同垂死巨兽残存的喘息。手中那柄褪去污垢、显露暗金本体的长剑(姑且称它为“星陨”),嗡嗡震颤着,剑柄处的星纹灼烫掌心。先前插入地面时那声沉闷却穿透魂魄的金铁交鸣,此刻仍在地底深处回荡,仿佛无形的涟漪,一圈圈冲击着楚无忧的感知。

那不是幻觉!

他猛地拔出星陨,双手紧握剑柄,不顾掌心被灼得刺痛,将全部心神灌注其上,调动着《养生经》在识海中烙印下的奇异感应。剑身星纹流转,暗金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剑尖直指脚下焦土深处某一点。

“就在这里!”楚无忧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是一种混杂着绝望、愤怒与最后一丝渺茫希望的炽焰。爷爷的烟杆、花娘的哽咽、李猎户凝重到滴水的眼神、祠堂里浮动的光晕和那句“封印撑不住了”……过往所有被懵懂忽略的细节,此刻如火山般在心头喷发!

他不再犹豫,星陨化为一道暗金流光,狠狠刺向剑尖所指向的位置!不再是劈砍玄铁石的锋芒毕露,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与共鸣之力,如同钥匙试图插入锁孔。

“嗤——!”

剑尖没入焦土,阻力奇大,仿佛刺入了某种极其致密坚韧的物质,绝非普通的岩石或泥土。但星陨剑身上的星纹骤然亮起,一股沛然莫御的震荡之力顺着剑身传导下去。

“咚……咚……咚……”

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如同巨大而沉重的心脏在缓慢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引得方圆百丈内的焦黑地面微微震颤,细碎的琉璃化颗粒簌簌滚落。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苍凉的气息,从剑尖刺入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与此同时,头顶的异变加剧!

那酷似爷爷吐出烟圈的诡异雷云,已遮蔽了大半个天穹。云层厚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边缘却翻滚扭曲,不断变幻着形态。沉闷的雷鸣不再是轰隆声,反而更像是某种宏大意志的低吟咆哮,死死锁定着下方焦土上渺小的身影。一道紫金色的电蛇在云层核心处蜿蜒凝聚,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手,死死扼住楚无忧的咽喉,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这雷云……他娘的会追踪?”楚无忧心头剧震。凌剑宗引发的雷劫与眼前这天威相比,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更令他惊骇的是,这股锁定他的意志,并非纯粹的天道法则,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窥探!

手腕上,李猎户消散前留下的斧头印记,此刻滚烫得如同烙铁!不再是单纯的灼热,而是传递出一股极其强烈的、针扎般的刺痛感,顺着经脉直刺心房!这并非预警地底之物,而是直指苍穹!

危险!致命的危险!源自天上!

“轰——咔!!!”

酝酿到极致的紫金雷霆终于劈落!目标并非楚无忧本人,而是他手中刺入大地的星陨剑柄!这一击狠毒无比,不仅要摧毁星陨,更要利用雷霆之力,彻底引爆甚至湮灭地底深处那正在复苏的“心跳”!

千钧一发!

楚无忧瞳孔缩成针尖,求生的本能和对地底之物的执念瞬间压倒了一切。《养生经》的吐纳法门在生死边缘疯狂运转,识海中那些星辰道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淌。他来不及思考,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不是拔剑格挡,而是将全身力量连同刚刚汲取的、来自地底“心跳”共鸣的一丝奇异能量,狠狠一脚跺在星陨剑柄末端!

“给我——开——!”

“咚!!!!”

这一脚,蕴含着他炼气圆满的全力,夹杂着《养生经》的玄奥道韵,更裹挟了地底那古老搏动的力量!

脚下的焦黑大地,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冰面,以星陨剑为中心,轰然炸开一个方圆数丈的巨大深坑!无数焦黑的碎块混合着闪烁着微弱星芒的奇异土壤喷向高空!

星陨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芒,硬生生将那劈落的紫金雷霆顶得一偏!粗大的电蛇擦着楚无忧的身体轰然砸在旁边焦土上,瞬间融出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琉璃岩浆的巨坑!

狂暴的气流和雷霆的余威将楚无忧狠狠掀飞出去!他在空中翻滚,五脏六腑如同移位,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炸开的深坑底部!

烟尘弥漫,电光缭绕。深坑中心,并非预想中的岩石或熔岩。一个非金非石的、表面布满复杂玄奥星纹的巨大物体一角,赫然暴露在焦土与雷霆的废墟之中!

那星纹的光芒,与他手中星陨剑,与他识海中的《养生经》道韵,同出一源!

“这是……”楚无忧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然而,还未等他看清更多,一股比雷霆锁定更恐怖、更阴冷、更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冰锥,骤然穿透弥漫的烟尘和还未散尽的雷光,死死钉在了他的身上!

那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深坑中那显露一角的星纹物体深处!

手腕上的斧头印记,瞬间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冻结!这一次的警告,尖锐到了极致,指向的,是那深坑!是那刚刚被他强行撬开一角的“星源”!

几乎在同一刹那,深坑边缘,几道扭曲的、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锁链,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焦土中激射而出,闪电般缠向悬在半空、无处借力的楚无忧!锁链表面,同样闪烁着令人心悸的、与星纹截然对立的幽暗符文!

天穹雷云在酝酿更恐怖的下一击,深坑中未知的恶意气息与黑暗锁链骤然发难,手腕印记传递着来自李猎户的冰冷警兆……

楚无忧浑身浴血,悬在半空,身陷绝境!星陨剑在刚才硬撼雷击后光芒略显黯淡,但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没有丝毫颤抖。那双映照着雷光与深渊的眼睛里,绝望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孤狼。

“爷爷…花姨…铁叔…李叔…”他喉头滚动,声音嘶哑,带着血沫,“你们…到底给我留了什么烂摊子?!”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焦糊味、臭氧味和地底渗出的古老气息的空气灌入肺腑。《养生经》的运转几乎要撕裂经脉,识海星辰疯狂旋转。是束手就擒,还是……

星陨剑,再次发出渴望战斗的低沉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