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针定乾坤：阎王也低头

“求之不得。”

沈知微吐出这四个字时，唇角勾起的弧度与萧珩如出一辙的冰冷。祭台上的香灰簌簌落下，在他们之间扬起一片细小的尘埃。萧珩的眸色深了几分，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王爷！”秦铮捂着肩伤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却目光炯炯，“刚得的消息，英国公夫人的车驾在朱雀街惊马，情况危急！”

英国公夫人？沈知微心头一跳——那不是萧珩的姨母吗？前世这位夫人因惊马重伤不治，英国公府从此与萧珩生隙，间接导致了他后来在朝堂上的孤立无援。

萧珩脸色骤变，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知微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带我一起去！林太医的《毒经孤本》里记载了一套救急的金针术，或可一试！”

萧珩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废话，直接揽住她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跃上屋顶！沈知微只觉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景物飞速后退，转眼便到了府门外。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正焦躁地刨着蹄子，萧珩抱着她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冲向朱雀街。

朱雀街上一片混乱。一辆华贵的马车侧翻在地，拉车的两匹马一匹已经倒地抽搐，另一匹发狂地嘶鸣着。周围围了一圈人，却无人敢上前。

“让开！”萧珩厉喝一声，人群立刻分开一条路。

马车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躺在地上，面色惨白，额头鲜血直流，胸口几乎没有起伏。旁边跪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丫鬟和面如土色的府医。

“姨母！”萧珩翻身下马，一个箭步冲到英国公夫人身边，手指搭上她的颈动脉，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脉象已绝...”

“还没完！”沈知微一把推开哆哆嗦嗦的府医，跪在英国公夫人身侧，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九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帮我扶正她的头！”

萧珩毫不犹豫地照做。沈知微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第一根金针已精准刺入英国公夫人头顶的‘百会穴’，针尾微微颤动！

“这...这是...”府医瞪大眼睛。

“闭嘴！别打扰她！”萧珩冷喝。

沈知微全神贯注，第二针、第三针接连刺入‘人中穴’和‘涌泉穴’，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英国公夫人的身体随着她的下针微微抽搐，却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

“这姑娘在干什么？人都没气了还扎针...”

“嘘！那可是沈家大小姐，听说前些日子刚救了林太医...”

“装神弄鬼！我看是要毁尸灭迹吧！”一个尖细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沈知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沈月瑶不知何时也跟来了，正躲在人群里煽风点火。她脸上还带着及笄礼上留下的红疹，却不妨碍她继续作恶。她不好好在闺房养伤，跑出来干什么？

沈知微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金针上。第四针、第五针分别刺入‘内关穴’和‘膻中穴’，针尖入肉三分，精准得可怕。

英国公夫人的手指突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有反应了！”萧珩声音紧绷。

沈知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第六针、第七针同时出手，刺入左右‘劳宫穴’，针尾在她指尖微微震颤，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鸣。

英国公夫人的胸口突然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抽气！

“天啊！活过来了！”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还差最后两针！沈知微的手已经有些发抖，但眼神依然坚定。第八针直取‘大椎穴’，第九针则刺入‘足三里穴’。九针落定，形成一个玄妙的循环，英国公夫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眼皮也开始颤动。

“姨母！”萧珩轻声呼唤。

英国公夫人缓缓睁开眼，迷茫的目光在萧珩和沈知微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沈知微汗湿的小脸上：“是...是你救了我？”

沈知微微微点头，开始一根根起针：“夫人伤势不轻，还需好好调养。”

“姐姐！“沈月瑶突然尖叫着冲出来，指着沈知微，“你用的是邪术！大家都看见了，英国公夫人明明已经断气了，你几针就给扎活了！这不是妖术是什么？！“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确实，起死回生太过离奇，难免引人猜疑。

“放肆！”英国公夫人竟强撑着坐起身，声音虚弱却威严十足，“老身只是闭过气去，何来断气一说？这位姑娘医术高明，救我一命，谁敢污蔑她，就是与我英国公府为敌！”

沈月瑶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贴身丫鬟拽了回去。

英国公夫人转向沈知微，目光柔和了许多：“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小女沈知微。”

“沈家的大小姐？”英国公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难怪...难怪...”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却没有说破，只是拍了拍沈知微的手，“好孩子，今日救命之恩，老身铭记于心。我在朱雀街有间绸缎庄，地段不错，就送与你做谢礼吧。”

沈知微一惊，朱雀街的铺面可是寸土寸金！她刚要推辞，英国公夫人却已经转向萧珩：“珩儿，还不快送沈姑娘回去？老身这副样子，也得回府修养了。”

回程的路上，萧珩牵着马匹与沈知微并排走着，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她耳畔：“没想到，你连'九转还魂针'都会。”

沈知微心头一跳。他竟然认得这失传已久的针法？“王爷见识广博。”

“不是我见识广博。”萧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复杂情绪，“这针法...是林氏一族的不传之秘。”

林氏？！沈知微猛地转头，差点撞上萧珩的胳膊上。母亲家族的秘传针法？难怪《毒经孤本》上会有记载！可萧珩又是如何得知？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萧珩轻声道：“秦铮的玄铁镖，你看到了吧？”

沈知微浑身一僵。他果然知道！

“秦铮是林氏旧部之后。”萧珩继续道，“十五年前那场变故，林家满门...只剩你母亲一人逃脱。”

十五年前...那正是母亲嫁入沈家的时间！沈知微心跳如鼓，耳边嗡嗡作响。母亲在世的时候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家族，她一直以为林家只是寻常医家，如今看来...

“到了。”萧珩停下脚步，示意她。沈府大门前，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三日后的事，我会安排妥当。在此之前...”他顿了顿，“小心沈月瑶。她散播的'妖术'谣言，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沈知微点头，目送萧珩策马离去，心中翻江倒海。母亲的身世、林氏的变故、秦铮的身份...太多谜团等待解开。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果然，刚回到秋水苑，陈嬷嬷就慌慌张张地迎上来：“姑娘！不好了！外面都在传您用邪术操控英国公夫人，连老夫人那边都惊动了！”

沈知微冷笑：“沈月瑶的手脚倒是快。”她取出英国公夫人给的铺面地契，递给陈嬷嬷，“明日一早，你带阿蛮去朱雀街看看这铺子。既然有人非要把'妖女'的名头扣我头上，我不坐实了，岂不辜负她们一番'美意'？”

陈嬷嬷接过地契，忧心忡忡：“姑娘，您这是要...”

“开医馆。”沈知微唇角微扬，“专治各种'邪症'。”

三日后，朱雀街最繁华的拐角处，一家名为“九针堂”的医馆悄然开张。没有鞭炮，没有贺客，只有一块朴素的黑底金字招牌。沈知微一袭素衣，坐在诊堂内，从容地研磨药材。

门外，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头探脑——是沈月瑶派来打探的眼线。沈知微视若无睹，专心配药。

突然，街上一阵骚动。一队英国公府的侍卫护送着一顶华贵的软轿停在医馆门前。英国公夫人亲自登门，不仅当众感谢沈知微的救命之恩，还留下了一块“妙手回春”的金匾！

这一下，全城哗然！英国公府的态度如此明确，谁还敢说沈知微是“妖女”？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更让人意外的是，英国公夫人前脚刚走，大理寺卿的车驾后脚就到了。原来大理寺卿的老母亲常年卧病，听说沈知微医术高明，特意来求诊。沈知微一番望闻问切，开了三副药，老太太服用后竟能下床走动了！

短短三日，“九针堂”名声大噪，求医者络绎不绝。沈知微来者不拒，但诊金却收得古怪——穷苦百姓分文不取，富贵人家却要价不菲。更妙的是，她特意让阿蛮将那些富贵人家的诊金来源打听得一清二楚...

“姑娘，这是今日的账册。”阿蛮捧着一本册子进来，小脸兴奋得通红，“光是王侍郎家就给了五百两！”

沈知微扫了一眼账册，冷笑一声。王侍郎，正是王氏的娘家兄长，贪赃枉法之徒。这些银子，迟早会成为压垮他们的证据。

“阿蛮，去请秦护卫来一趟。”她合上账册，眼中精光闪烁，“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明日就是与萧珩约定行动的日子。谢玉衡、北狄细作、北疆布防图...这一切，都该做个了断了。而秦铮...这个林氏旧部之后，或许能告诉她更多关于母亲家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