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后我拒绝当白月光

温晚睁开眼睛时，消毒水的气味猛地灌入鼻腔。

惨白的天花板，淡蓝色的窗帘，还有手背上冰凉的针管——这一切熟悉得令她作呕。

“温小姐，您醒了？“护士推门而入，手里拿着病历本，“陈医生说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需要家属......“

“肿瘤标志物CA125数值超标，疑似卵巢癌早期，建议进一步活检确诊。“温晚机械地接过话，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今天是2023年4月12日，星期三，下午三点二十六分。“

护士惊得差点摔了病历本：“您、您怎么知道......“

温晚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自己苍白却完好的双手。这双手在前世最后的日子里，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插满了各种管子。

她重生了。

重生在十八岁，高三下学期，距离她被确诊癌症晚期还有三个月，距离她死亡还有一年零四天。

“温晚！“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大身影冲了进来。

沈砚。

少年时期的沈砚还没有后来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冷厉，但眉眼间的矜贵已经初现端倪。他额头上沁着汗，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显然是逃课赶来的。

“你怎么样？班主任说你突然晕倒了......“他急切地握住她的手，却在触到她冰冷目光时僵住了。

温晚缓慢而坚决地抽回了手。

她记得这一幕。前世她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沈砚赶来时她强忍眼泪安慰他“没事“。那时她多傻啊，生怕自己的病给他添麻烦，硬是撑到高考结束才去复查，结果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沈砚。“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们分手吧。“

沈砚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什么？“

“我说，分手。“温晚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血珠瞬间涌出，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从现在开始，我的事与你无关。“

护士惊呼着要给她止血，却被她轻轻挡开。

“温晚，你到底怎么了？“沈砚脸色煞白，“是不是检查结果有问题？你别怕，不管什么病我们......“

“我们？“温晚突然笑了，那笑容锋利得像是能割伤人，“沈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需要你？“

她掀开被子下床，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前世她死后的灵魂被困在沈砚身边十一年，看着他娶了那个和她七分像的林萱，看着他功成名就后对着她的照片说“她终究不是晚晚“。

多可笑啊，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而她温晚，这辈子绝不要再当那个被捧在神坛上的白月光！

“温晚！“沈砚追出病房，在走廊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温晚转身，直视他的眼睛，“沈砚，你喜欢的从来就不是真实的我。你喜欢的是那个永远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完美女友'，可惜——“

她凑近他耳边，轻声道：“那只是我装的。“

说完，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医生办公室。身后传来沈砚急促的脚步声和护士的劝阻声，但她统统置之不理。

办公室门口，温晚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陈医生，我要重新做全套检查。“她将初步诊断报告拍在桌上，“如果是癌症，我要求立刻开始治疗；如果不是——“她冷笑一声，“我要起诉医院误诊。“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些惊讶于这个高中生的气势：“温同学，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病理诊断需要过程......“

“我父亲是温氏制药的温临川。“温晚平静地说出这个她前世从未利用过的身份，“需要我打电话让他派医疗团队过来吗？“

半小时后，温晚拿到了加急的复查预约单。

走出医院大门时，夕阳正好。她眯起眼看向天空，那种真实的、活着的灼热感让她几乎落泪。

“温晚！“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居然还没走。

温晚转身，看见他站在台阶下，校服被风吹得鼓起，眼里满是固执的痛楚：“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温晚几乎要笑出声来。

因为她死后的灵魂看见他在她忌日和林萱上床？因为他明明娶了别人却还要假装深情？因为她用十一年时间看透了这场替身闹剧的可悲？

“沈砚。“她走下台阶，在最后一级停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沈砚愣住了。

“在前世，我死了。“她轻声说，“而你，娶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孩。“

沈砚脸色骤变：“你在胡说什么？“

“她叫林萱，右眼角有颗泪痣，喜欢穿白裙子装清纯。“温晚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你们会在明年大学开学典礼上认识，她是我同系的学妹。“

沈砚的瞳孔猛地收缩。

“对了，她最擅长做柠檬派，因为那是我唯一会做的甜点。“温晚笑了，“你看，我连你们婚后的细节都知道。“

“这不可能......“沈砚的声音在发抖。

“所以，别再来烦我了。“温晚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沈砚跪在了医院门口的人行道上。

“如果这是你的噩梦......“他抬头看她，眼里有泪，“那我发誓，这一世绝不会让它成真。“

温晚怔住了。前世的沈砚从未对她低过头，更别说下跪。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沈家大少爷，此刻却跪在众目睽睽之下，只为求她一个回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心软了。

然后她听见了那个声音——

“天啊，那不是沈砚吗？“

“他居然给女生下跪？“

“那不是高三一班的温晚吗？他们不是模范情侣吗......“

议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晚突然意识到，这一幕多么像前世——总是她在付出，在退让，在扮演完美女友，而沈砚只需要接受她的爱，就能赢得所有人的称赞。

“起来。“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别在这演深情戏码。“

沈砚固执地跪着不动。

温晚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吗？前世我死的时候，最恨的不是病痛，而是到死都在担心你会难过。“

沈砚浑身一颤。

“所以这辈子，“她直起身，声音清亮得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我决定先让自己痛快。“

说完，她转身走向路边停着的出租车，再没回头看一眼。

车上，温晚打开手机，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涌进来，大部分来自沈砚和同学们。她统统划掉，然后拨通了一个前世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

“喂，周医生吗？我是温晚。“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关于我的病情，我想请教您一些专业意见。“

电话那头的周予白明显愣住了：“温同学？你怎么会有我的......“

“人民医院肿瘤科的明日之星，很难找吗？“温晚轻笑，“明天下午三点，中心医院旁边的咖啡厅见？“

挂掉电话，温晚长舒一口气。周予白，前世她的主治医生，也是唯一一个在她死后坚持调查她病历异常的人。如果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信任，大概就是这个曾经默默爱了她很多年的男人了。

回到家，温晚径直走向书房，从抽屉深处翻出一本病历本。前世她直到晚期才被确诊，就是因为初期症状被误诊为普通胃炎。这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晚晚？“母亲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担忧，“学校说你突然晕倒了？怎么回事？“

温晚看着母亲尚且年轻的面容，鼻子一酸。前世她病重时，母亲一夜白头，父亲更是变卖了公司股份只为给她争取一线生机。

“妈，我可能生病了。“她决定不再隐瞒，将检查报告递过去，“但我保证，这次我一定会好好治疗。“

母亲的手在发抖，但很快镇定下来：“我马上联系你爸爸，我们去最好的医院......“

“不，先别告诉爸爸。“温晚按住母亲的手，“等确诊再说，好吗？“

她需要时间。前世父亲的公司在关键时刻遭遇恶意收购，现在想来极可能与沈家有关。这一次，她必须抢先布局。

夜深人静时，温晚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缓缓脱下衣服。镜子里的少女身材纤细，皮肤白皙，还没有被病痛和化疗摧残的痕迹。她转过身，看向后背右下方——那里本该有一个手术疤痕，但现在光滑如初。

“真的重来了......“她喃喃自语。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腹部袭来。温晚闷哼一声，扶住洗手台才没有跌倒。这疼痛太熟悉了，是癌细胞侵蚀器官的征兆。

“看来时间比想象的更紧迫。“她咬牙忍过这阵疼痛，拿出手机给周予白发了一条短信：“明天能改到上午吗？我可能需要尽快住院。“

发完消息，她看向窗外。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清冷皎洁，就像前世她被封存的那个“白月光“形象。

温晚勾起嘴角：“这次，我要做烧尽一切的野火。“

第二天清晨，温晚被门铃声惊醒。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开门，却看见沈砚站在门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我查了一夜资料。“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CA125升高不一定就是癌症，也可能是子宫内膜异位症......“

温晚面无表情地要关门，沈砚却用脚抵住门缝：“求你，至少把粥拿走。你从前胃不好，每次生病都......“

“从前？“温晚冷笑，“沈砚，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表现得足够深情，我就会像前世一样感动得热泪盈眶？“

沈砚的手抖了一下，粥洒了些在袖口上，但他仍固执地举着保温桶：“我只是想弥补......“

“那就离我远点。“温晚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温柔。“

说完，她用力关上门，将沈砚连同他虚假的深情一起关在门外。

靠在门板上，温晚缓缓滑坐在地上。腹部又传来隐约的疼痛，但更痛的是心脏——原来即使重生一次，那些伤害还是会留下疤痕。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予白的回复：“已安排好上午九点的专家会诊，我来接你？“

温晚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删掉了沈砚发来的十几条未读消息。

这一次，她选择活着，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