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检索能力强如seedeep，也查不到这掌印人的半点儿消息。
“我了个去！”吴柒恨恨道，“全网一点儿信息都找不到，这货是属竹节虫的吧？”
徐立再用“劫灰印成员”加上“秘术”搜索，显示：“部分劫灰印成员可通过掌印人的秘术转化为生魂者。”
袁梦拧起眉头：“张念之还会转化生魂者？有两下子……”
徐立心中一动，向前倾了倾：“什么是生魂者？”
吴柒从旁边果盘里捞起一个无花果塞进袁梦嘴里：“尝尝，尝尝，今天早上刚摘的！”
话被截了一下的袁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接过无花果咬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继续说：“人刚死时，以阴阳五行术把灵魂留住，并注入塑造出的人体，可以和死者活着的时候一样。生魂者实则是灵魂体，所以，不死不伤。”
吴柒跑到门口看了看，开始吆喝：“袁梦快来！你看隐松树皮上那是个啥？——”
“——哎呀你有完没完！”袁梦把手里剩下的半个无花果丢出窗外，生硬地打断了他。
黑竹也拿起一个无花果拍拍徐立的胳膊：“来来来你也尝尝，今天早上刚摘的。”
徐立扭头对黑竹笑笑，又转回头来：“那张念之手里岂不是有了一队无敌的军队？”
“那倒不会。”袁梦宽慰他，“生魂者一旦确认了自己生魂者的身份，便会在七天之内魂消魄散。”
徐立突然胸口一窒：“那还好……话说。这个生魂者，是怎么变出来的？”
“行使聚魂术聚成生魂者，要找个和死者熟悉的人做引魂人，这引魂人需要亲自把死者生前踩过的脚印都收集起来，然后献出自己的眼底血做聚魂术的引子，和收集脚印的灵物一同焚烧成灰，重新凝成生魂者的一颗心脏。脚印收集得越全，引魂人和死者生前的关系越亲近，成功率就越大。”
“要别人的眼底血做引子？怨不得是禁术。”
“袁梦别说了，你看把徐立给吓着了，眼都直了。”吴柒在作最后的挣扎。
“不是，没有。我是走神了，我在想：用什么来收集脚印？”
“有聚魂作用的灵物都行。”袁梦像个给小学生讲拓扑学的大学教授，“比如，隐松枝干就可以做成聚魂履。引魂人穿着它用自己的脚走过死者生前走过的路，脚印就会自己飘过来钻进去。——但是一定要双方都实实在在用脚走过的路上才能收到脚印。死者坐交通工具经过的路上没有脚印，引魂人坐交通工具去行路，也是收集不到脚印的。”
吴柒和黑竹对视一眼，微不可查地互相摇了摇头。
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三人又恢复成了之前无头苍蝇的状态。魏骨整日翻检古籍，案头竹简堆得摇摇欲坠；晋骨钻进玉珏里东瞧西看，出来时总挂着满嘴胡话；黑竹带着罗盘满山转悠，回来靴底沾满泥浆却一无所获。袁梦的茶凉了又热，吴柒的眉头越皱越紧，只有徐立还固执地一遍遍擦拭那方观复盘，指腹磨得发红，指针却始终乱转不停。
期间吴柒又拿观复盘起了一卦，卦象道：上九：观其生，君子无咎。
袁梦仔细地看了卦象：“《象》有言，观其生，志未平也。”
吴柒把观复盘一丢：“别他大爷的掉书袋子了，说人话！”
袁梦瞪了他一眼：“自己不学习还不耐烦上了。我今儿还就偏偏不说人话了！去摘杏子都好过看你这张脸。”
她起身，一摇一摆地走掉了。
吴柒一撇嘴，委屈巴巴地看向徐立。徐立笑笑：“就是说，通过观察他人的生存状态或行为，君子能够保持警惕和谨慎，不致于心志安逸，放纵自己。”
“去他大爷的祖宗十八代……”吴柒喃喃道，“老子哪里安逸了哪里放纵了，天天被个破魇帝分身绕得团团转，还要被这破盘敲打！”
徐立慈祥地看着吴柒丢下一句“老子现在就放纵放纵去！”跳着脚出了门。
他觉得自己也该暂时从眼前的事里解脱出来一瞬了。他往驿后的谷道间走去。那里有几棵桃树。
河洛谷的桃林在晨雾中苏醒，枝头新熟的桃子泛着胭脂般的红晕，尖顶处凝着一粒透亮的露珠，像是美人颊上未拭的泪。果皮上细密的绒毛裹着层蜜光，被山风一吹，便把那甜津津的香气送到人鼻尖底下。
徐立快步走到树下，看到最饱满的那颗压弯了枝条，裂开道月牙似的缝，露出里头琥珀色的果肉，汁水正沿着裂缝缓缓渗出，引得几只野蜂围着打转，翅膀振得嗡嗡响。
这么好的桃子，不带回去给人尝尝可惜了。
他伸手采了下来，回到驿中，细细切片，还摆了个盘，兴冲冲地端着盘子向二楼走去。
楼梯拐角处遇到了袁梦。
她看了两眼徐立和手里的桃子，徐立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虚：“我……这个……”嘴里嗫嚅半晌，也没舍得说一声让袁梦尝尝。
袁梦倒是坦然得多，她摇摇头：“荷衣喜欢吃的是梨，她嫌桃子有毛。”
徐立带着被看透的小尴尬还嘴：“我摘的这是油桃，没毛。”
“她也说过，没毛的桃子就不是桃子了。”袁梦顿了顿，“还有，她不喜欢水果切了做拼盘，她喜欢整个地咬着吃。”
徐立看着自己刚刚摆好的蝴蝶，伸开的翅膀上一圈一圈粉色的花纹是他仔细地排列过的，由浅到深，很好看。他捧着盘子叹了口气，抬眼看见袁梦还站在那里，就顺手把盘子递过去：“那送你吧？”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有点担心袁梦会翻脸，或至少翻个白眼。但是袁梦径直走了过来，接过盘子：“很漂亮，谢谢你。”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揽月洞外边的崖下就有一棵梨树，很甜，不过现在没剩几个了。”
第二天徐立跑过去看，树枝上零零星星地散着几个梨子，一数，只有七个了。他开始每天清晨摘一个带着露水的梨子，放在荷衣房间的窗棂外边。荷衣没有任何回应，但他见过她出门时把梨子拿进屋里，这就很让他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