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断山脉,素有“青峰锁云海”的美誉。
初秋时节,山风已带上了凉意,吹散了薄雾,将连绵起伏的苍翠山峦和更远处若隐若现、如同凝固波涛般的云海清晰地呈现在游人眼前。
阳光穿透高远澄澈的天空,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空气中弥漫着松针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划过,更衬得山间幽静。
“大家看前面,”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却又努力模仿着几分导游的沉稳,“那就是‘仙人指路’!像不像一位宽袍大袖的仙人,正伸出手臂,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指点迷津,通往那云海深处的仙境啊?”
说话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身形挺拔,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蓝色冲锋衣,胸前挂着实习导游的塑料牌——李煊。他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正努力调动着身后这支小旅行团的兴致。团里五个人,一对白发苍苍、互相搀扶的老教授夫妇,一个扛着长焦镜头、对着云海不停按快门的摄影发烧友,一个穿着时髦红裙、不断对着手机自拍的年轻女士,还有一个背着巨大登山包、沉默寡言、只盯着脚下险峻栈道的壮实男人。
“小李啊,”老教授扶了扶眼镜,眯着眼仔细眺望,“地质学上讲,这叫‘差异风化’形成的象形石,不是什么仙人指路哦。”他老伴在一旁笑着轻轻拍了他一下。
“嗐,王教授,出来玩嘛,讲点神话传说才有趣味!”红裙女士收起手机,撇撇嘴,又转向李煊,“小帅哥,这栈道到底还要走多久啊?我脚都酸了。”
“快了快了,”李煊连忙安抚,指着前方栈道尽头一处略微开阔、突出于悬崖外的观景平台,“前面‘揽云台’就是今天行程的终点,视野绝佳!大家加把劲,到了那儿,我请客,请大家喝我刚在服务站买的特色云雾茶!”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环保袋,里面装着几瓶矿泉水和小包装的茶叶。
栈道狭窄,紧贴着陡峭的山壁开凿而成,外侧便是令人目眩的万丈深渊。李煊走在队伍最后,既是殿后,也时刻留意着每一位游客的安全,尤其是那对老教授夫妇。他喜欢这份工作,喜欢这壮丽的山河,喜欢看到游客们被美景震撼时露出的笑容。虽然实习工资微薄,但这份亲近自然的自由和人与人之间简单的交流,让他感到充实。
队伍缓慢地向“揽云台”移动。老教授夫妇走走停停,对着岩壁上的苔藓和奇特的岩石构造低声讨论;摄影发烧友则不时停下来,架起三脚架,捕捉云雾变幻的瞬间;红裙女士的抱怨声渐渐被山风吹散;壮实男人依旧沉默,步伐稳健。
李煊抬头望向高远的天空,湛蓝如洗,几缕薄纱般的白云悠然飘过。阳光温暖地洒在脸上,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和草木清香的空气,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这山,这云,这风,这难得的晴朗秋日,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稳固、亘古不变。
就在他心神放松,沉浸在这份天地大美之中的刹那——
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仿佛整个宇宙的鼓膜被一只无形巨锤狠狠擂响!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低沉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恐怖嗡鸣,如同亿万头太古巨兽在星空间同时咆哮,瞬间贯穿了李煊的耳膜,狠狠砸进他的颅腔深处!那不是声音,那是纯粹的能量震荡,是物质结构在极限压力下的哀鸣!刹那间,天旋地转,视野里所有的景物——青翠的山峦、洁白的云海、金色的阳光——都像被投入搅拌机的颜料,疯狂地扭曲、旋转、撕裂!
“呃啊!”李煊惨叫一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下一秒就要炸开!剧痛!无法言喻的剧痛从脑髓深处爆发,瞬间席卷全身!他双腿一软,天旋地转,重重地向前扑倒,额头狠狠磕在冰冷的栈道木板边缘,温热的液体立刻顺着眉骨淌下。
“地震!是地震!”王教授嘶哑的吼声在混乱中显得异常微弱。整个大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猛烈地上下颠簸、左右撕扯!脚下的栈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坚固的岩石山体像是变成了松软的豆腐,剧烈地抖动、摇晃!栈道外侧,无数碎石、泥土、折断的树木,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坠入深不见底的山谷,发出沉闷而遥远的轰隆回响。
“救命!!”红裙女士尖锐的哭喊戛然而止。她站立的位置,栈道边缘的木质护栏在疯狂的摇摆中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尖叫着向悬崖外翻滚坠落,那抹刺眼的红色瞬间被翻腾的烟尘吞没。
“老婆子!抓紧我!”王教授目眦欲裂,死死抱住同样站立不稳的老伴,两人如同狂风中的枯叶,紧紧蜷缩在栈道内侧相对安全的一角。
摄影发烧友价值不菲的相机连同三脚架一起被甩飞出去,消失在深渊的烟尘里,他本人则死死抱住一根嵌入山体的铁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个沉默的壮实男人反应最快,在第一次剧烈颠簸时就猛地扑倒在地,四肢如同壁虎般紧紧吸附着栈道木板,任凭山摇地动,身体竟诡异地保持着一种相对的稳定。
李煊挣扎着想爬起来,每一次震动都像重锤砸在他的胸口。眩晕和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呕吐感一阵阵上涌。他勉强抬头,目光越过疯狂摇摆的栈道护栏,投向那本应澄澈的天空——
然后,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
那湛蓝的天幕,此刻像一面被巨力撞击的巨大琉璃,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不是云,不是光影,而是实实在在的、漆黑深邃的空间裂痕!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闪电,在苍穹上肆意蔓延、交织、破碎!
更恐怖的是,裂痕深处,并非虚无的黑暗,而是翻滚着、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暗紫色和猩红色光芒!那光芒粘稠、污秽,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如同宇宙溃烂流脓的伤口!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蛮荒的冰冷气息,伴随着那诡异的光芒,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从裂开的天空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整个云断山脉!
“嗬…嗬……”李煊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住,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遍全身,让他几乎窒息。那不是地震!绝对不是!这是……天塌了?!
就在他心神被这灭世景象彻底攫住的瞬间,一道更加刺目的光芒骤然从天空最大的那道裂痕中心爆发!那不是阳光,不是闪电,而是一颗……燃烧的星辰?!
它拖着横贯天际、无法形容其色彩的炽烈尾焰,如同神话中射落九日的箭矢,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轰然坠落!目标,赫然正是云断山脉深处!那光芒太过耀眼,瞬间剥夺了李煊的所有视觉,视野里只剩一片灼目的白!
紧接着——
“轰隆!!!!!!!”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恐怖巨响降临了。那声音仿佛是整个星球被拦腰撞碎!脚下的栈道不再是摇晃,而是彻底、决绝地崩解!李煊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所有依托,身体被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气浪狠狠掀起,像一片枯叶般被抛向空中!
“啊——!”失重的恐惧本能地让他发出嘶喊。天旋地转中,他看到下方整段栈道如同脆弱的积木般分崩离析,断裂的木块、扭曲的钢筋、惊恐的人影,在烟尘和碎石组成的浑浊洪流中翻滚、坠落!王教授夫妇紧握的手被一股巨力强行扯开,两个苍老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崩塌的乱石之中;摄影发烧友的惨叫只持续了半秒就被淹没;那个壮实男人在栈道彻底崩溃的最后一刻,猛地向内侧山壁扑去,试图抓住什么,但一块翻滚的巨石狠狠撞在他的背上,将他连同抓住的几根脆弱藤蔓一起砸向深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强烈的气流撕扯着李煊的身体,将他甩向下方一片因山体滑坡而裸露出来的、布满嶙峋怪石和断木的陡坡。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眩晕!他在空中拼命调整着姿势,护住头脸。
砰!咔嚓!
身体重重地砸在一片碎石和断枝上,右肩传来钻心的剧痛,骨头可能裂了。他如同一个破麻袋般翻滚、碰撞,尖锐的石棱划破冲锋衣,在皮肤上留下火辣辣的伤痕。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新的剧痛和眩晕,世界在他眼中疯狂旋转,只剩下烟尘、碎石、翻滚的树木残骸和……血!不知是谁的血,溅到了他脸上,温热而腥咸。
翻滚终于在一处相对凹陷的乱石堆里停止。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尤其是右肩和额头,火辣辣地灼烧着神经。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嗡鸣,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嘴里全是尘土和血腥味。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臂支撑着身体,试图爬起来。视线一片模糊,被血水和汗水糊住。他用力抹了一把脸,透过弥漫的、带着硫磺和焦糊味的浓重烟尘,看向周围。
地狱。
曾经青翠的山峦,此刻如同被巨神蹂躏过。巨大的裂谷如同丑陋的伤疤,狰狞地撕开山体。森林成片地倒伏、折断,许多树木诡异地扭曲着,枝叶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金属般的青黑色光泽,甚至还在缓缓地蠕动,仿佛拥有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尘土味,还混杂着一种从未闻过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臭氧般的奇异气息,吸入肺里,带来一种奇异的刺痛和……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诡异的“活力”?这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却又隐隐觉得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与之呼应。
更远处,云断山脉标志性的几座高峰,有的拦腰折断,有的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升腾的、遮天蔽日的巨大烟柱。天空,那破碎的裂痕并未消失,暗紫和猩红的光芒如同污血般在裂痕中缓缓流淌、涌动,将整个天幕染成一种末日黄昏般的诡异色调。阳光早已消失无踪。
突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从旁边传来!李煊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他藏身的乱石堆边缘,一丛原本普通的、攀附在岩石上的藤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长、膨胀!藤蔓变得粗壮如儿臂,表皮呈现出一种冰冷的、类似金属的暗青色,上面布满了尖锐的倒刺。
它们如同饥饿的巨蟒,扭曲着、蠕动着,贪婪地缠绕住一具从上方滑落下来的、穿着红色衣物的残缺躯体——正是那个坠崖的红裙女士。藤蔓上的倒刺深深扎入皮肉,发出令人作呕的吮吸声,那具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呃……”李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和恐惧让他差点呕吐出来。他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因为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鬼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伤痛。他咬着牙,用左臂和还能发力的双腿,在呛人的烟尘和弥漫的诡异气息中,在滚落的碎石和倾倒的巨木间,手脚并用地向远离那恐怖藤蔓、远离主崩塌区的方向艰难爬行。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右肩几乎使不上力,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左眼。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时间在剧痛和恐惧中失去了意义。直到眼前出现一片相对完整的、向内凹陷的陡峭岩壁。岩壁下方,几块崩落下来的巨大岩石恰好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狭窄的、仅容一人勉强挤入的三角形缝隙,像是一个天然的、临时避难的小小石穴。
就是这里!李煊眼中爆发出绝境中看到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滚爬着冲了过去,不顾尖锐的岩石边缘刮擦着身体,拼命将自己塞进了那个狭窄、阴暗的石缝深处。
冰冷、坚硬的岩石紧贴着后背和身体两侧,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稳固感。外面世界的恐怖声响——山石的持续崩落、树木被某种力量撕裂的咔嚓声、以及一些无法形容的、如同野兽却又更加扭曲的嘶鸣——仿佛被这层岩石隔绝了一些,变得沉闷而遥远。
李煊背靠着冰冷的岩石,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汗水、血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在他脸上、脖子上留下黏腻的污迹。每一次急促的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提醒他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他。恐惧并未消失,只是被暂时的安全所麻痹,更深沉地沉淀在心底,变成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那破碎的天空,那燃烧坠落的星辰,那变异的藤蔓……一切都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王教授他们……那个沉默的男人……红裙女士……
他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悲伤和茫然席卷而来,几乎将他压垮。
就在这时,他紧握着的、一直用来支撑和扒拉障碍物的左手,掌心传来一阵异样。并非疼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感?像是握住了一块在寒夜里微微发热的石头。
李煊愕然低头,借着石缝外透进来的、被烟尘染成昏红色的诡异天光,看向自己的左手。
掌心里,赫然静静躺着一块东西。
它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带着明显的断裂痕迹,像是从某个更大的物体上碎裂下来的。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混沌的、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暗褐色。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天然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某种力量在其内部自然形成的脉络,在昏暗中隐隐流动着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暗金色光泽。
是刚才在混乱的爬行中,手无意间在石堆里扒拉到的?还是被那股恐怖的气浪掀飞时,从崩塌的山体里带出来的?
李煊不记得了。当时只顾着逃命,哪里会注意这些。
此刻,在这死寂而绝望的避难所里,这块神秘的骨片,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与这疯狂世界产生联系的“异物”。那从掌心传来的、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感,像是一丝微弱却顽强的火苗,在这冰冷彻骨的绝境中,诡异地带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存在感?仿佛这块死物,正以自己的方式,回应着他剧烈的心跳和滚烫的血液。
李煊死死地盯着掌中这块神秘的骨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复杂玄奥的纹路。冰冷的岩石隔绝了外界大部分恐怖的声音,却隔绝不了空气中那越来越浓的、带着硫磺和铁锈味的诡异气息。每一次呼吸,那气息都像细小的针,刺入肺腑,带来刺痛,却又隐隐勾动着身体深处某种难以名状的悸动。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混合着尘土和血腥味的空气呛得他一阵咳嗽,牵动右肩的伤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骨片紧紧攥在手心,那微弱的温热感成了此刻唯一的锚点。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他将身体在石缝里蜷缩得更紧,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警惕地竖起耳朵。外面的世界,崩裂声似乎短暂地停歇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只有风穿过破碎山峦的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
就在这片死寂中,一种新的、更加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如同无数细小的节肢动物在岩石和枯叶上快速爬行。那声音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正朝着他藏身的这片区域蔓延过来!
李煊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屏住呼吸,连指尖都不敢再动一下,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死死盯着石缝外那片被烟尘和暗红色天光笼罩的、如同地狱绘卷般的破碎山坡。
沙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突然,几只东西出现在石缝外视野的边缘。
那是……甲虫?
不!
它们有着类似甲虫的硬壳,但体型却大得惊人,每一只都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甲壳呈现出一种污浊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泽,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令人恶心的瘤状突起。最恐怖的是它们的头部,没有复眼,只有一张占据了整个脑袋大半的、不断开合的口器,里面是层层叠叠、如同锉刀般的细密利齿!
这些变异的甲虫动作迅捷无比,如同暗红色的潮水,漫过碎石和倒伏的树干。它们似乎在疯狂地啃噬着什么——也许是那些同样在剧变中死亡的动物尸体?也许是那些扭曲变异的植物?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更加狼藉的残骸和一种细微却刺耳的、如同金属被腐蚀的“滋滋”声。
李煊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他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限度。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冲锋衣内衬,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下意识地将握着骨片的手攥得更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那骨片上微弱的温热感似乎也变得清晰了一些,如同黑暗中唯一能感知到的温度。
暗红色的虫潮如同一条污浊的河流,在石缝外不远处汹涌而过,对近在咫尺的藏身石穴似乎暂时没有察觉。但李煊的心依旧悬在嗓子眼。他不敢动,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惊动这些恐怖的掠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