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由!?冤家!!
- 隔壁竹马今天也很烦人
- 棋子不吃香菜
- 6474字
- 2025-07-05 14:49:52
林蔓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学城十字路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九月初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夏日末尾的燥热,但更多的是一种全新的、名为“自由”的气息,浓烈得几乎能尝到甜味。她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彻底挣脱了父母“爱的枷锁”和班主任“关切的眼神”,像一只终于被放出笼子的、过度兴奋的麻雀。
“大学!我来了!”她对着马路对面高耸的、爬满翠绿藤蔓的大学校门,用尽全力无声地呐喊了一句,胸腔里鼓胀的快乐几乎要溢出来。巨大的双肩包塞得鼓鼓囊囊,一个硕大的行李箱立在脚边,上面还歪歪斜斜地摞着一个塞满杂物的超市大号购物袋,摇摇欲坠。这副行头配上她因为激动而显得红扑扑的圆脸,以及那双亮得惊人的、盛满星辰的眼睛,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这姑娘,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新鲜人”三个大字。
她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妈妈一小时前发来的信息界面:“蔓蔓,公寓钥匙在背包外侧小口袋,地址和门牌号再确认一遍!隔壁江屿安那小子应该也到了,爸妈特意托他多照应你,别给人家添太多麻烦!【爱心】【爱心】”
林蔓撇撇嘴,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回复:“知道啦知道啦!保证独立自主,绝不麻烦‘隔壁那尊佛’!【奋斗】【胜利】”发送完毕,她立刻把手机塞回口袋,仿佛多看一眼那个名字都会破坏此刻的完美心情。
江屿安?那个从小就以打击她为乐的毒舌冰山?那个总是一副“尔等凡人莫挨老子”表情的童年邻居?她林蔓好不容易才逃出父母手掌心,奔向自由的新大陆,才不要再跟这个移动的制冷剂绑定呢!照应?她需要他照应?笑话!她可是立志要在大学里吃遍天下无敌手、画尽人间繁华景的元气少女林蔓!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和那个随时可能散架的购物袋,林蔓凭着手机导航,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父母帮她租好的校外公寓进发。路上,她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在名为“未来”的辽阔草原上尽情奔腾:美食社!一定要加入!听说他们每周都有试吃活动!插画社!必须去!她攒了满满一本速写本,就等着在大学里发光发热!还有图书馆的落地窗、操场边的冰淇淋车、深夜宿舍的泡面卧谈会……无数美好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交织、旋转,汇聚成一个闪闪发光的大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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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站在了公寓楼前。这是一栋不算新但维护得很干净的小高层,米色的外墙上爬着几缕生机勃勃的常春藤。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林蔓仰头看了看,嘴角咧到了耳根。就是这里了,她独立生活的第一块领土!
背包外侧的小口袋被翻得乱七八糟,终于摸到了那枚带着崭新光泽的银色钥匙。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轻响,在林蔓听来,简直如同天籁。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那扇象征着崭新人生的大门!
“自由!我来啦——!”酝酿已久的欢呼几乎要冲破喉咙。
然而,声音在舌尖打了个转,硬生生地卡住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门内走廊的光线有些昏暗,适应了一秒,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清晰地撞入眼帘。
那人刚从对面的房门里出来,正背对着她,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检查手里的钥匙。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烟灰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肤色冷白的手腕。黑色的长裤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衬得双腿笔直修长。仅仅是这样一个随意站立的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和冷淡气场,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自动降温了几度。
林蔓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住了她刚刚还火热雀跃的心脏。
【不会的……不可能……哪有那么巧的事……】
仿佛是听到了她内心疯狂的否认,那身影恰好转过身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清晰地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得近乎锋利,薄唇习惯性地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深的墨色,此刻正淡淡地扫过来,目光精准地落在林蔓那张因为震惊而彻底僵住、写满“我是谁我在哪”的脸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惊讶,只有一种……意料之中的了然,以及毫不掩饰的、熟悉的嫌弃。像是在看一个……又惹了麻烦的、甩不掉的包袱。
“林蔓?”他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带着一种玉石相击的质感,好听,却也冷得掉冰渣,“啧,果然是你这个麻烦精。”
空气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林小满脑子里“嗡嗡”作响的背景音,以及她那颗自由之心“咔嚓”一声,碎裂成渣的声音。
江屿安!
真的是他!那个从幼儿园开始就笼罩在她“快乐童年”上空的巨大阴影!那个在小学时因为她数学考了59分(离及格只差一分!),就冷着脸用红笔偷偷帮她改到60分,事后还威胁她敢说出去就让她再考一次的天才恶魔!那个初中她追星海报贴满墙,被他一句“眼光差得令人发指”打击得三天吃不下饭的毒舌冰山!那个高中毕业典礼上,她感动得眼泪汪汪想和同学拥抱,结果被他拎着后衣领拽走,理由是“别把鼻涕蹭到别人身上”的煞风景大王!
现在,他居然像一尊门神一样,出现在了她梦想中的自由王国门口!
“江……江屿安?!”林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手指颤抖地指着他,又猛地指向他刚出来的那扇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那是你家?!”问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明摆着吗!
江屿安微微蹙了下他那形状完美的眉毛,仿佛她的问题愚蠢得让他难以忍受。他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钥匙揣进裤兜,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然后,他朝林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她身后那扇还开着的门,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天气事实:“不,那是你家。我住你隔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小满脚边那堆狼狈的行李,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嘲讽的弧度,“看来林叔叔林阿姨没告诉你?他们特意拜托我,好好‘照应’你这个生活能力九级伤残人士。”
轰——!
林蔓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不是因为害羞,纯粹是气的!还有被父母联手“出卖”的悲愤!
“照应?!”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音量拔高,“谁要你照应!我有手有脚有脑子!我……”
“脑子?”江屿安毫不客气地打断她,那双深潭似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从她额角因为激动和搬行李渗出的汗珠,到她被行李箱带子勒红的手指,再到那个摇摇欲坠、随时准备散架的购物袋,最后落回她气得圆鼓鼓的脸上,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在哪?”
“你!”林蔓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厥过去。从小到大,斗嘴她就没赢过!她气得原地跺脚,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江屿安!你少瞧不起人!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搭理谁!听到没有!”
她吼得气势汹汹,试图用音量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和自由梦想破碎的绝望。
江屿安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微抿的薄唇似乎更冷硬了一些。他往前走了两步,那迫人的身高和冷淡的气场瞬间给林蔓带来了不小的压迫感。他停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实验室小白鼠般的冷静。
“理想很丰满。”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冰锥一样精准地扎在林小满刚刚立起的flag上,“可惜,基于你过往十八年制造麻烦的频率和破坏力,以及林叔叔林阿姨的郑重委托……”他微微停顿,像是在宣判某种不可更改的法则,“‘井水不犯河水’?林蔓,你最好祈祷,你的‘独木桥’足够结实,不会三天两头塌下来砸到我这边。”
说完,他不再看林蔓瞬间垮掉、由红转白的脸,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林小满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薄荷味的气息拂过,还有他衬衫布料冰凉的触感。
“对了,”江屿安的脚步在几步开外停下,没有回头,只是侧了侧脸,线条利落的下颌线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冰箱上有我列的《合住区域基础生存法则》,给你半小时适应期。半小时后,我会检查你的公共区域物品摆放是否符合‘安全’和‘秩序’标准。超时,或者违规……”他微微偏头,余光扫过林蔓僵硬的身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迈着长腿,径直走向走廊另一头的楼梯间。那挺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残影,和一句如同魔咒般在狭窄楼道里回荡的“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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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林蔓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自己的新家,反手用力甩上了门,巨大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她内心无声的咆哮。世界终于清静了,隔绝了那个移动冰山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但心口那股憋闷的怒火和自由梦想被腰斩的悲愤却烧得更旺了。
“啊啊啊!江屿安!大魔王!扫把星!”她像个愤怒的陀螺,在空无一物的客厅中央转着圈,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仿佛在痛殴某个看不见的仇敌,“照应?生存法则?还检查?!他以为他是谁啊!教导主任吗!房东大爷吗!气死我了!爸妈你们太坑女儿了!”
发泄了好一通,直到气喘吁吁,林蔓才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冰凉的瓷砖上。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典型的一室一厅小公寓,面积不大,但采光很好,此刻午后的阳光正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温暖的光斑。墙壁是新刷的米白色,厨房是简洁的L型,卫生间也干净亮堂。本该是充满希望和温馨的小窝,此刻却因为江屿安的存在,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不行!林蔓!不能认输!”她猛地一拍地板,给自己打气,“自由!美食!插画!这才是你的星辰大海!不能被区区一个江屿安打败!他说他的,你做你的!对!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只要离他远点就好!”
重整旗鼓,林蔓开始吭哧吭哧地整理行李。巨大的行李箱摊开,像一张血盆大口,吐出各种颜色鲜艳、风格迥异的衣服,印着卡通图案的抱枕,堆成小山的零食,以及她视若珍宝的速写本和马克笔。很快,原本整洁空旷的客厅就呈现出一种……嗯,充满活力的、爆炸式的凌乱。
“我的地盘我做主!”她哼着不成调的歌,把抱枕随手丢在光秃秃的沙发上,几包薯片暂时堆在茶几腿边,速写本和画笔在窗台下的地板上安了家。效率很高,但场面也确实有些……壮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蔓沉浸在整理自己小世界的快乐里,暂时把隔壁的“生存法则”抛到了脑后。直到——
“咚咚咚。”
不轻不重、规律得近乎刻板的三下敲门声,像冰冷的机械指令,骤然响起。
林蔓一个激灵,手里的马克笔差点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墙上那个卡通挂钟——分针正好指向半小时后的位置!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手忙脚乱地想藏起脚边的零食袋,把散落的画笔拢成一堆,但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那敲门声仿佛带着倒计时般的压迫感,敲在她的神经上。
她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磨磨蹭蹭地挪到门边,拧开了门锁。
门外,江屿安果然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冷淡疏离的模样。他似乎刚洗过手,修长的手指上还带着一点未干的水汽。他的目光越过林小满的肩膀,精准地投向客厅那片狼藉的“战场”,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蹙起,拧成一个不悦的结。
林蔓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强作镇定地挡在门口:“干嘛?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吗?”
江屿安没理会她虚张声势的质问,视线在客厅里迅速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冰箱门上。他迈开长腿,直接绕过挡在门口的林蔓,目标明确地走向厨房区域。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回自己家,那份理所当然的气场让林蔓一时忘了阻拦。
只见江屿安停在冰箱前,伸出那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冰箱门上贴着的一张A4打印纸。
林小满这才注意到那张纸的存在。白纸黑字,打印得整整齐齐,抬头赫然是加粗的一行大字——
《合租公共区域基础生存法则(试行版 V1.0)》
下面罗列着一条条清晰到近乎冷酷的条款:
第一条:厨房区域
1.使用后必须立刻清理灶台、油烟机、水槽及台面,不得残留任何油渍、水渍、食物残渣。
2.厨具(锅、铲、刀具、砧板等)使用完毕需清洗、擦干,按指定位置归位。
3.冰箱内食物需用密封容器或保鲜袋分装整齐存放,标注名称及日期。严禁不明液体泄漏及气味污染源。
4.垃圾(尤其厨余垃圾)必须当日清理,不得过夜。
……
第二条:客厅区域
1.个人物品(书籍、衣物、零食、杂物等)不得长期堆积于公共区域,需收纳于各自房间内。
2.保持地面、桌面整洁,无灰尘、无杂物。
3.使用公共物品(如遥控器、插座等)后需复位。
……
第三条:卫生间区域
1.洗漱后需擦干台面、镜面及地面水渍。
2.个人洗护用品需整齐摆放在指定置物架,不得占用过多空间或遗留在台面。
3.马桶圈使用后必须放下(特别标注)。
……
第四条:噪音管控
晚十点后及午休时段(12:30-14:00),禁止在公共区域发出高分贝噪音(包括但不限于大声喧哗、外放音乐/视频、剧烈运动等)。
……
第五条:监督与执行
1.本条例自张贴之日起生效。
2.违反条例者,视情节轻重,将承担包括但不限于:公共区域卫生一周(全屋)、替对方完成指定任务(如跑腿、取快递)、或被暂时剥夺某项公共区域使用权等后果。
3.最终解释权归江屿安所有。
林蔓看得目瞪口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哪是什么生存法则?这分明是《监狱管理守则》!还是专门为她林蔓量身定制的!
江屿安的手指从纸面上移开,转而指向林蔓身后那片宛如被龙卷风扫荡过的客厅,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审判官的威严:“林蔓,根据《法则》第二条第一款、第二款,你的个人物品已构成‘长期堆积’与‘杂物污染’。根据第五条第二款,现判定你违反条例,需即刻执行‘公共区域卫生一周(全屋)’的初级惩戒。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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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只觉得一股热血“轰”地冲上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自由的第一天!梦想的新起点!竟然是以被隔壁竹马抓包违反“生存法则”并处以“卫生劳改”开始的?!
“江屿安!你法西斯!你独裁者!”她气得跳脚,指着那张该死的《法则》,声音都在抖,“这什么破规定!我的东西放我自己客厅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你凭什么管我!还惩戒?你……”
“凭林叔叔林阿姨的委托。”江屿安打断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带着点“我只是公事公办”的冷漠,“凭这个,”他点了点那张打印纸,“已经提前半小时告知。凭你,”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片狼藉,像扫描仪一样精准,“确实制造了‘安全’和‘秩序’隐患。”他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门口那个摇摇欲坠、差点绊倒林蔓自己的购物袋。“还是说,你想现在升级惩戒,尝试一下‘暂时剥夺公共区域使用权’的滋味?比如,厨房?”
厨房?!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根子!林蔓瞬间噎住,像只被捏住了脖子的尖叫鸡,满腔的愤怒和控诉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憋得她小脸通红。美食社!她的试吃大业!没有厨房,她的泡面生涯怎么办?!
她瞪着江屿安,那双总是盛满阳光和食欲的大眼睛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不甘,可在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的墨色眼眸注视下,她所有的反抗和道理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终于悲哀地意识到,在这个“生存法则”面前,尤其是在掌握着厨房生杀大权的江屿安面前,她这个立志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大学生,似乎……毫无胜算。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挫败感猛地涌了上来,鼻尖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酸。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眼前这个讨厌鬼看到自己没出息的红眼圈。视线模糊地落在自己刚买的、印着可爱恐龙图案的拖鞋上。
“打扫就打扫!”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却泄了底气的虚张声势。她猛地转身,像一头愤怒的小牛犊,冲向客厅那片“战场”,故意把动作弄得乒乒乓乓响,抓起地上的抱枕用力地摔在沙发上,又狠狠地把散落的画笔扫进笔袋。
江屿安并没有离开。他就斜倚在厨房的门框边,双手抱臂,姿态放松,像一位监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光边。他看着林蔓气鼓鼓、带着明显发泄意味的整理动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微微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底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波动。
林蔓用力地擦着茶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江屿安骂了一万遍。擦着擦着,她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偷偷瞟向门口那个身影。
阳光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鼻梁挺直,下颌线绷紧,薄唇依旧抿着。明明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硬模样,可林蔓的心跳,却在这个最不该的时候,毫无征兆地、重重地、突兀地——
咚!
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刻意维持的愤怒水面,漾开一圈陌生的、让她心慌意乱的涟漪。
她触电般地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皱了手里的抹布。脸上刚刚因为愤怒而升腾的热度,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一种陌生的、微妙的、带着点慌乱和不解的感觉,悄悄取代了纯粹的怒火,像一颗被强行按进水里的气球,咕嘟咕嘟地冒着让她不知所措的气泡。
空气里,仿佛真的漂浮起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让她脸颊莫名发烫的……粉色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