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国朝元城,晨曦初露,金色的阳光如同融化的蜜蜡,缓缓流淌在李家大宅的练武场上。青石铺就的地面经过经年累月的打磨,泛着温润的光泽,数十名李家子弟身着劲装,手持木剑,在教头的吆喝声中整齐划一地挥剑劈刺。“哈!哈!“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穿透薄雾,惊起屋檐下的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向天际,练武场上蒸腾的热气与少年们蓬勃的习武气息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凝成肉眼可见的白雾。
在练武场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六岁的李云松身着一袭浅蓝色的书生袍,衣摆处还绣着几朵小巧的云纹,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他怀中捧着一本用粗布精心包裹的《诗经》,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花瓣书签。少年白皙的小脸透着专注,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清朗的读书声与练武场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微风拂过,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几片嫩绿的叶子轻轻飘落,落在李云松的肩头,他却浑然不觉,只沉浸在“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的字句中,仿佛看见古战场上戍边将士的苍凉背影。
“云松,又在看书!快来练剑,莫要偷懒!“一声洪钟般的呵斥打破了李云松的专注。说话的是父亲李震天,他腰间悬挂的长剑随着步伐轻晃,剑穗上的铜铃发出细碎声响。这位威震一方的武师,此刻浓眉紧皱,目光如炬地盯着角落里的儿子,眼神中既有恨铁不成钢的焦急,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深知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文弱书生难以立足。
李云松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他轻轻合上书,起身走到父亲面前。行礼时,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母亲留下的白玉镯,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在世时,总爱握着他的手教他认字的时光。“父亲,孩儿对练剑实在提不起兴趣,只想多读些诗书。“话音未落,练武场上突然传来木剑相撞的脆响,引得众人侧目。
李震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脚下的青石砖都仿佛震动了一下:“我们李家世代习武,人人皆是武学高手,你身为李家子嗣,却整日抱着书本,成何体统!今日必须给我好好练剑,否则不许吃饭!“说着,他随手拿起一把木剑,塞到李云松手中。木剑上还残留着其他子弟掌心的温度,粗糙的剑柄硌得少年的手掌生疼。
李云松握着木剑,只觉手中沉甸甸的,满心不情愿。他按照父亲的要求,有气无力地挥了几下剑,动作绵软无力,毫无章法可言。剑尖划过空气,发出的声响与其他子弟凌厉的破风声相比,更像是孩童玩耍时的嬉戏。李震天越看越气,大步上前,身上的劲装带起一阵风,吹得李云松手中的书页哗哗作响。父亲夺过木剑亲自示范时,剑刃划破空气发出的“嗖嗖“声响,惊得树上栖息的鸟儿再次振翅高飞。
然而,李云松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却不时瞟向角落那本被放下的《诗经》。他注意到一片飘落的槐叶正巧盖住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句,恍惚间,竟觉得那片叶子像是从诗中飘出来的一般。李震天见状,气得脸色通红,最终却只是无奈地摆摆手:“罢了罢了,先去一旁看着,好好学学其他兄弟的样子!“
李云松如释重负,赶忙回到老槐树下,重新捧起书本。此时阳光已爬上树梢,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当读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脑海中浮现出诗中描绘的美好画面。远处练武场上传来整齐的呼喝声,与他轻声诵读的诗句,在这方天地间谱写出一曲奇特的交响。
在这一天,李家大宅的练武场上,练武的喧嚣与读书的静谧交织在一起,而李云松与家族习武传统的隔阂,也在这一天愈发明显。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不爱习武只爱读书的少年,日后将会踏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在修真世界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此刻他手中的书页被风掀起,露出夹在其中的半片枫叶,鲜红如血,恰似命运悄然埋下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