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山
- 一剑倾世,红颜伴我闯江湖
- 蓝非道
- 4108字
- 2025-07-09 04:24:30
云州,沧澜山脉。
群山莽莽,势如苍龙盘踞,万仞绝壁直插云霄,云雾缭绕其间,终年不散。苍翠古木参天蔽日,粗壮的藤蔓虬结如龙蛇,缠绕着嶙峋怪石。山风掠过幽深峡谷,带起低沉呜咽,间或有不知名的凶兽嘶吼遥遥传来,更添几分亘古蛮荒的肃杀之气。此地灵气之浓郁,几乎凝成肉眼可见的淡青色薄雾,弥漫于林间崖畔,呼吸一口,脏腑通透,筋骨轻鸣。
此地,便是隐世云族世代栖息之所——云栖谷。
谷深处,一方天然形成的巨大青石平台悬于峭壁之侧,仿佛巨神探出的手掌。平台边缘,一道身影孑然而立。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姿挺拔如崖间孤松。一身素白锦袍,料子看似寻常,细看之下却有水波般的暗纹流淌,不染尘埃。墨黑长发仅以一根青色丝带松松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被山风撩起,拂过他棱角分明却犹带一丝少年青涩的侧脸。他鼻梁高挺,唇线清晰,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沉静如古井深潭,深处却似有星河倒悬,点点碎光流转不息,蕴着远超年龄的深邃与一种近乎俯瞰尘世的淡漠。正是云族当代少主,云澈。
他目光投向脚下翻涌不息的云海,茫茫无际,隔绝了谷内与谷外两个世界。云海之下,便是大得令人窒息的“天元界”,一个比云澈所知的地球广阔五六倍的浩瀚世界,那里有王朝争霸,有江湖恩仇,有他从未踏足过的喧嚣与精彩,当然,也有无处不在的争斗与血腥。
“澈儿。”一个平和却带着无形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云澈并未回头,只是微微躬身:“父亲。”
一位身着藏青色宽袍的中年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男子面容儒雅,眉宇间却自有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双眼神光内蕴,仿佛蕴藏着整座沧澜山脉的厚重与苍茫。他便是当代云族族长,云鸿。
“决定了?”云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同样投向茫茫云海。
“是。”云澈的回答简洁有力,没有丝毫犹豫。他伸出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对着翻腾的云气虚空一握,仿佛要抓住那虚无缥缈的天地之机。“族中剑阁万卷,纵览无余。‘流云十三式’已臻至境,‘沧澜劲’亦打磨圆满。这片天地……”他顿了顿,眼中星河般的碎光明亮了一瞬,“终究太小。”
云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欣慰,有期许,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隐忧。云族避世千年,底蕴深不可测,族中功法秘典浩如烟海。云澈口中的“流云十三式”与“沧澜劲”,乃是云族嫡传根基中的根基,看似普通,实则博大精深,直指武道本源。云澈能在弱冠之年将其练至“至境”、“圆满”,天资之卓绝,堪称云族百年仅见。这份天赋,这份心性,注定了他不可能永远困守在这片云雾缭绕的山谷。
“江湖路远,风波险恶。”云鸿缓缓道,声音低沉,“我云族虽隐世,树大根深,难保没有昔年仇隙或觊觎之人。你孤身入世,一言一行,皆需慎之又慎。”
云澈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自信:“父亲放心。云澈之剑,自会量力而行。该斩则斩,当断则断。”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果决,没有半分优柔寡断的“圣母”之气。
“很好。”云鸿微微颔首,眼中那丝隐忧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期许。“记住,‘沧澜劲’乃我族根本,厚积薄发,生生不息。‘流云十三式’虽为基础,万变不离其宗。至于那‘天衍剑诀’…”他目光陡然变得无比深邃凝重,“慎用!非生死关头,非遇大奸大恶,不可轻启其锋。它关乎我族一桩天大因果,未至神海境巅峰,绝不可深入参悟最后一重。”
“天衍剑诀”四字一出,云澈眼底的星河碎光猛地炽亮了一瞬,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沉静。他郑重点头:“孩儿谨记。”
“去吧。”云鸿不再多言,大袖轻轻一挥。
平台边缘,云雾似被无形之力拨开,现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狭窄石阶小径,隐没在翻涌的云气之中,不知通往何方。这便是出谷的“云径”。
云澈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养他的山谷,目光扫过远处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那里有他熟悉的族人气息。没有留恋,亦无激动,只有一种“时候到了”的平静。他转身,对着父亲云鸿,深深一揖。
起身,迈步。
白衣身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步便踏入了那狭窄的石阶小径,身影瞬间被浓密的云雾吞没。
云鸿独立崖边,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山风猎猎,吹动他宽大的袍袖。许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入风中。
“潜龙出渊,风波自起。澈儿,你的路,终究要你自己去闯,去斩开。”
……
云径幽长,湿滑陡峭。石阶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泥土草木的混合气息。越往下行,山风越发凛冽,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云澈步履轻快,如履平地。体内“沧澜劲”自行运转,一股温润醇厚、绵绵泊泊的内息在奇经八脉中缓缓流淌,将侵入的寒意轻易化去。每一步踏出,都暗合某种玄妙韵律,身形在狭窄陡峭的石阶上转折自如,飘逸灵动,正是“流云十三式”身法精要的体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浓郁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与谷中清冽纯粹的灵气截然不同,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耳边不再是纯粹的风声兽吼,隐隐约约传来了远处溪流的淙淙声,还有林间鸟雀的叽喳。
脚下是松软的、铺满厚厚腐殖质的林地。粗壮的古树盘根错节,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只有斑驳的光点透过缝隙洒落。他已然置身于沧澜山脉外围的莽莽古林之中。
回首望去,来时那云雾缭绕的石阶小径早已消失不见,身后只有陡峭的山崖和茂密的植被,仿佛从未存在过。云族栖息之地,彻底隐没在天地之间。
云澈深吸一口这陌生的山林气息,眼神微动。他并未立即前行,而是走到一株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树下,盘膝坐下。闭上双目,抱元守一。
体内,沉寂已久的“天衍剑诀”心法缓缓运转。此法诀玄奥异常,迥异于“沧澜劲”的浑厚绵长,其意如天道高渺,其势若星河流转,缥缈难测却又蕴含斩断一切、推演万象的无上锋芒。一丝丝极其微弱、却精纯凝练到极致的奇异气息,开始在他丹田气海深处悄然滋生,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微光。
片刻,他睁开眼,眼底深处那流转的星河碎光似乎更加明亮了一分。他并未动用剑诀之力,只是以此法诀淬炼感知,让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
“呼……”一口悠长的浊气吐出,在微凉的林间凝成一道淡淡的白练。
该出发了。
云澈站起身,目光投向密林深处。他需要一个方向,一个离开这无尽山脉,踏入真正人烟之地的方向。同时,他也需要了解这山外世界的第一手信息——哪里是最近的城镇?这偌大的天元界,江湖格局又是如何?
正思索间,一阵极其细微的、被刻意压低的争执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顺风隐隐约约飘入耳中。
“……交出来!那东西不是你这种小杂鱼能拿的!”一个粗嘎凶狠的声音。
“放屁!这是老子在断魂崖拼了命才摸到的!你们‘黑煞帮’想黑吃黑?”另一个声音带着喘息和愤怒,却明显底气不足。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宰了他!”
紧接着,便是兵刃出鞘的铿锵声,以及急促的破空呼啸!
打斗!
云澈眉梢微挑。来得倒是巧。他身形一晃,脚下步伐玄妙变幻,如一道融入林间光影的流云,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飘掠而去。速度极快,却又轻灵得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所过之处,连地上的落叶都未曾惊动。
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丛,前方景象映入眼帘。
一片林间空地,地上满是断枝落叶。三个身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狰狞骷髅头的大汉,呈三角之势,将一个穿着破烂皮甲、浑身浴血、手持一柄缺口短刀的精瘦汉子围在中间。那精瘦汉子左臂软软垂下,显然已断,后背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气息紊乱,眼神却死死盯着对面一个光头刀疤脸的大汉,满是愤恨与绝望。
光头刀疤脸手持一柄厚背鬼头刀,刀锋上还滴着血,显然正是他砍伤了精瘦汉子。他狞笑着,眼神贪婪地扫过精瘦汉子死死护在胸前的一个灰布小包裹:“小子,最后给你个机会!东西交出来,爷爷发发善心,留你一条狗命!”
“做……做梦!”精瘦汉子咬着牙,声音嘶哑,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倔强。
“找死!”光头刀疤脸眼中凶光爆射,手中鬼头刀高高举起,带着凌厉的恶风,朝着精瘦汉子的脖颈狠狠劈落!刀势狠辣,显然是下了死手。
另外两个黑煞帮众也狞笑着围拢,封死了精瘦汉子所有退路。
精瘦汉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鬼头刀锋距离他脖子不足三尺的刹那!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空尖啸响起。
不是刀风,更像是某种极薄、极锐利之物撕裂空气的声音!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微流光,比闪电更快,自侧方密林中一闪而逝!
目标并非持刀的光头刀疤脸,也非那两个帮凶,而是——
锵!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金铁断裂声!
光头刀疤脸手中那柄厚背精钢打造的鬼头刀,竟从中段应声而断!前半截刀身“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断口光滑如镜!
刀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仿佛能切割灵魂的锋锐气息擦着自己的手腕掠过,那感觉……像是死神的指尖轻轻拂过!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谁?!”
刀疤脸猛地扭头,惊怒交加地看向流光射出的方向,握着半截断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另外两个黑煞帮众也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跳开,背靠背,紧张地握紧手中兵刃,眼神惊恐地扫视着周围幽暗的林木,仿佛那里潜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
精瘦汉子等了片刻,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他茫然地睁开眼,看到眼前断刀落地的景象,又看到三个凶神恶煞的敌人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一时间也愣住了。
死寂。
林间空地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几人粗重紧张的喘息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空地边缘,那株最为粗壮的古树之下。
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素白锦袍的少年。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与那古树融为一体。山风拂过,吹动他墨色的发丝和洁白的衣袂,飘然欲飞。面容年轻得过分,俊逸出尘,可那双眼睛……沉静得如同万载玄冰下的深潭,不带一丝波澜地扫过场中四人,目光落在断刀和光头刀疤脸身上时,更是淡漠得如同在看路边的草芥尘埃。
他手中空空如也,似乎刚才那道斩断精钢鬼头刀的可怕流光,与他毫无关系。
但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他!
“哪……哪来的小崽子?敢管我们黑煞帮的闲事?!”光头刀疤脸强压下心中的惊悸,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用帮派名头唬住对方。他握着断刀的手心全是冷汗,刚才那一击的诡异和恐怖,远超他的想象。
云澈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声音清越,如同玉石相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问路。”
他顿了顿,在几人茫然惊惧的目光中,继续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还有,你们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