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啊,这把钥匙你留着,我同你楚哥哥要出趟远门,约莫要很长时间才能回转,你先帮我看着这家。你偷懒也好,避难也好,随你怎么使用,只要钥匙不丢就好。”
锦瑟絮絮叨叨的安排着那个她面前脸色很臭的孩子。
小夏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情愿,但锦瑟却怎么也想不通小夏有什么不情愿的?一不用她打扫,二不用她迎客,三不用她看店,小夏只需要把钥匙看管好,确保他们回来时还有一处落脚之处就好。有那么难吗?甚至都不用她干活,只不过是偶尔看一眼而已,真的有那么难吗?
锦瑟这样想,却不知小夏心里却是另一种的想法,也不知是锦瑟的话语里没有说清楚,还是小夏的理解有误,但不管如何,她们两个分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小夏心里想着:上次出行,说什么一两天,结果十几天后才回来,累得她日日坐在这里等候,生怕出了差错!结果,嘱托她的人根本就不在意!甚至奇怪她为何会这般老实的等。她这般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另外,这才回来没两天,又要出去!而这次,还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她要如何看管?是不管不问,还是像上次一样的老老实实照看?不管不问铁定是不可以的,她又怎么可能不郁闷!
“即便钥匙丢了也没有关系,只要房子不丢就行。这次不用你每日等着,你只要把这把钥匙保存好就好。被家人逼的紧了,想偷懒了,也可以来这里避避难,以此为借口,想来你的娘亲也不会多说些什么。这里用不着你像上次一样守着,有上门来的客人,若是遇到了,你只管打发了就好;没有遇到,那就更不用问了。”
看着小声嘀咕的小夏,楚子羽笑笑,显然楚子羽看透了她的小小心思,一点一滴的说进了小夏的心里。
小夏微微的惊喜,心情瞬间好了很多。锦瑟鄙视!
看着暗自偷喜的小夏,哑娘暗暗的叹息。小夏这个年纪,似乎还不太明白离别为何物,总觉得一两日不见没有关系,人又不是不回来。她的父母亲人一直在,从未远游;她的玩伴也一直在,从未远离。似乎她相熟的人都从未远离她。所以,她从没有经历过离别,也不懂相思为何,所以她才可以摆出这样无所谓的表情。可..终归有一天她会明白,相思断肠,离别悲伤!
而现在,小夏看着将要远行的锦瑟,微微不舍的挥了挥手,心里这才微微的有些明白离别,但她的心里还有着些许的窃喜。
锦瑟看着嘴角微翘的小夏,大抵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略微的无奈。
小夏也确实在想着:要带哪些玩伴来玩,又或者要以怎样的理由来逃避母亲的制定的学习内容。直到很久以后,小夏明白了离别为何物,思念又为何物,她再想来,回首这段岁月,这才发现这段天真的时光竟是这样的可笑!
离人远去,再见已不识!
锦瑟恋恋不舍的离去,神色有些落寞,楚子羽无奈的笑,也不开口宽慰。哑娘看着这样的锦瑟,约莫觉得好笑。她何曾见过这样的锦瑟?
往昔锦瑟还是那个天真的锦瑟时,每次搬家,她就会对新家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就算故居会有些要好的朋友,她也不曾太过的留恋和伤感。她总是会想着未来会怎样?那个地方风景可会好?邻居可会友善?她也总是对她不舍的朋友说,要给他们寄回新的地方的小吃。当然她也确实那样做了,刚到新的地方的时候,她还会托人带回一些小的吃食给往日好友。可时间一长,她便渐渐地忘却了。锦瑟就是这样,说不上无情,却也有些无情。再要好的朋友,时间久了,也就渐渐遗忘了。
而今,哑娘惊讶,锦瑟竟学会了留恋和伤感!看来,锦瑟真的是长大了!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
“是啊,哑娘你不知道,自你离开,我也辗转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的人,路过各种各样的美丽风景。可也不知怎地,每个地方我总是呆不长,就像是无根的浮萍,飘来飘去的总是不踏实。直到来到这里,我认识了许多的人,结识了很多的朋友。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怎地,我突然就有种想法,不想再走了,想在这里多看看日出,多听听小巷口的叫卖声。这里虽然吵闹,却也总是好过一个人的冷冷清清!”
锦瑟说着,眼里含着笑,也含着感慨,真挚的表情让人明白她的认真。
只是,也不知怎地,这些听起来让人欣慰的话,飘进哑娘耳里,却是引起了哑娘的怜惜。
当年锦瑟遭逢巨变,整个人一夕之间性情大变。便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不在锦瑟的身边。明明锦瑟把她当作亲人一般的对待,但在锦瑟最艰难的时候她却不在她的身边,让那样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独自在世间行走。哑娘现今想想都觉得痛苦,也不知锦瑟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那时可有埋怨和怨恨?
“这里的确不错,四周有几处不错的风景,主要是这里的人也很好。我也很喜欢!”
楚子羽开口,打断哑娘的胡思乱想。他总是这样,甚少出声,出声却总是有着自己的意义。
楚子羽轻轻顺了顺锦瑟的头发,幽深的眼里是深藏的柔情。锦瑟对他笑笑,有着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哑娘了然,显然锦瑟喜欢这里留恋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她与楚子羽在这里重逢。这人啊,还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东西之前,总会有自己想象不到的毅力支撑自己。当等到自己要等的人了,再好的风景,再好的地方,她都不想去寻了。对于锦瑟来说,有楚子羽的地方,便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
“走了,上路了,难得大家都在,这路上我们可以走的慢些,多看一看不同风景。以往总想的,带你多走走,多看看,却不曾想,让你陪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而今,小锦瑟长大了,有了人陪,想来以后陪你走走看看的人,再不是我了。”
哑娘感慨,这岁月走得真快,不过一个眨眼,当年蔫蔫小小的锦瑟,竟长成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转眼间就要离开自己的身旁。
“哑娘,我怎么觉得你刚刚的那一句话,口气好像凡人嫁女儿似的?”
“确实是嫁‘女儿’啊,我辛辛苦苦的养了你那么多年,竟一不留神就让他人拐了去,我又怎能甘心呢?”
哑娘半是真心半是调笑,斜出去的眼神有些不满,更多的却是欢喜。楚子羽悄悄翘起嘴角,抬了手臂,紧紧的揽着锦瑟的肩膀,示威一样的看着哑娘。
锦瑟羞红了脸颊,微微挣了挣,没有挣脱,也就低着头随楚子羽去了。
哑娘笑,还真的是幸运的孩子!
“启程吧,去往东海的路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