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早晨,他们已经在这里耗去几日,也该启程上路,只是......可怜了这只不知从何处来的小狐狸。
家在何方?这次远行对它是否是背井离乡?谁也不清楚。只是,这小狐狸本就受了伤,又被这样那样的折腾,最后还要四处奔波,不得不说,它还是挺可怜的。
“小锦,不要再喂它萝卜了,它是狐狸,不是兔子。”楚子羽无奈的拦下非要喂小狐狸吃萝卜的锦瑟,不知说些什么好,“你昨天喂它辣子鸡,已经让它拉了一夜的肚子,再这样喂下去,小火当真要一命归西了。”
“我不是故意的,狐狸不都是喜欢吃鸡吗,昨天我也是想到它喜欢才喂它的,谁知道它这么不中用,吃不了辣。今天不是想给它吃点清淡的嘛......”锦瑟越说越没有底气,楚子羽好笑的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奈的抱起小狐狸去吃些别的。再被锦瑟这样折腾下去,小狐狸真的会没命的。
一切收拾妥当,哑娘同锦瑟上了马车,一路东去,走的时候特地绕道枯桥,去跟那两个女子道别。说到底哑娘还是怜惜那个红衣女子。
“萍水相逢竟累得你惦念,倒是让人觉得好笑!”红衣女子自嘲般的笑道。
锦瑟隐约有些明白她为何会这样说,自己在意的人那样践踏自己的心,而不过一面之缘的人,竟在临行前挂念自己,不得不说世事的可笑。
“他临行前我同他做了约定,说过我会在这里等他过来。而今,我竟用七年去守这个约定,去等一个根本不会来的人!可笑,我明明知晓那人不会来,竟还是这般的不肯放弃。你说,究竟是她可怜些,还是我更可悲?”
“那女子至少明了,她等的人不会来;至少明了,她等的人不愿让她等;至少明了,她等的人满心满眼的都是她,至死都是她。而我......我等的人却是以一副嘲弄的姿态看着我在这桥上痴等了七年!何其可恶!”
“‘魂归故里’有人说,所有离乡远行的人,最终都会回到他生长的地方。我会在这里等他,等到他来,或者我的恨意散去,我终会一直等下去,即使最后魂飞魄散,我终归放不下这执念!”
一座桥,两个人,同是等待一人,却是两份境地!这世事不得不让人唏嘘。
“我终归会等下去,等他来见我,或者我去见他,我终要亲口问一问他于心何忍!”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坚决的口吻,让人觉得她一定会如同她说的那般等到他来,等到他给她一个答案,无论是谎言还是真实。或许,见到那人的时候,她会哭泣,或许她会狠狠的一巴掌甩上去,然后仰着她高傲的头缓缓离去。可,那终归是以后,是不知多少年月的以后。现在,那样倔强的背后,却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是恨却连恨都变得迷茫不清的心绪。
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那样深沉以至于留恋之地不见生机的怨恨,可是来源于多年前的深爱?无比怨恨的现今,心里可还有半点的爱意?
锦瑟想知道,可她又莫名的觉得,爱与恨,现在或许连红衣女子都分不清了。七年前,她走向死亡的那一刻,或许是极恨的,可,七年的等待早已让她筋疲力尽,而今的她或许只是在等待一个结果,一个早已知道的结果。
“她不过求一个心死,不见那人,她的恨意难消,执念难消。走吧,各人有各人的执着,旁观者,也只能是旁观者。”
哑娘喊着锦瑟离开,再有心也只能是有心而已,局外之人本就是一个擦身,不在局中又如何左右局中之事?
走出很远,锦瑟回头看,远远的一座破落的茶棚,一座荒芜的枯桥,两个纤瘦的身影,一红一蓝,一明亮一黯然,一静坐桌前,一静立桥畔,目光全都向着远方,静静凝望,像是成了两座石像。
远走的人啊,或是有心,或是无心,可是知晓,在这样一座荒芜的桥上,有人与枯草为伴,与星月共眠,只为等待一个回眸,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