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丘城,火光冲天。
“嘭嘭嘭……,啪啪啪……”
马车上的人回头,“公子快看,是苍丘城燃放的烟花。”
忘忧:“不必理会。”
车帘上的火光闪闪烁烁,一旁的女子漠然于座,一言不发。白日焰火,绚烂了整个天空。
“姑娘未寻解药,可有何打算?”
“回梨州,回神女峰。”
“姑娘不等卿桑公子?”
“我找不到他。”
忘忧看着女子无助的模样,突然于心不忍,开口透露道:“卿桑公子他,回南国了。”
“当真?”
听罢,女子的脸上仿佛有了颜色,许是烟火的光芒,她问道忘忧:“是卿桑告诉你,他在南国吗?”
“嗯。”
辛夷见瞒不住,向女子坦白:“卿桑公子临走前见过公子。”
沉香:“我们也是别无他法。”
女子淡然道:“难为你们了。”
“姑娘一定不解,那雀鸟遍寻千山万水,为何寻不到卿桑公子。”
“是。”
“卿桑公子去的是灵雀阁,罗藏山薮幽冥可怖,蛮烟瘴雾,它不愿飞进去。”
“灵雀阁,罗藏山,那是何地?”
“南嵇供奉宗庙之处。”
“他为何而去?”
忘忧没有回答,转而问道:“姑娘当真没有寻到雪天明?”
“……”
……
卿桑南下了,去了南国。那里是灵雀阁的总部,罗藏山,那里也有一些低矮的楼阁,只不过规模要大上许多倍,盘踞在山间,钩锁相连,也没有挂那些五彩缤纷的灯笼,更像修武之人历炼之地。这里也是灵雀阁那位老阁主居住之处,此时,他正在圆台靠在躺椅上晒太阳,卿桑走了进来。
“前辈。”
“储君回来了。”
他背对着卿桑,始终没有回头。他便是将离的义父,灵雀阁的老阁主,也是他给将离种下的相思引。据说每一任阁主在挑选继承人时,都会种下这种毒药,这是灵雀阁的规矩。但是这位老阁主自己,却凭一己之力躲过了相思引,他也是灵雀阁迄今为止活得最久的一位阁主。
“嗯。”
“若得雪天明,相思尚可引,望川谷中月,神女峰上人。”
他这是告诉卿桑,以蛊入毒,这种毒叫相思引,解药只有一种,雪天明蕊,据这位老阁主所知,雪天明又叫天山雪,一种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花。至于后两句,望川谷和神女峰两个地方,应该对寻找解药会所帮助。他至今还未参透其中奥秘,殊不知卿桑不仅参透,还有了解药下落。
“谢前辈提点。”
“听雀奴说,储君最近和一位姑娘走得很近,那竖子因此拈酸吃醋,还误了泾安棋局?”他回过头来望了望,只见卿桑恭谨有礼,进退有度,却一头白发,他又继续说:“想必储君是为雪山寒症而来?”
“正是。”
“老夫早就不管你们这些事情了,只是储君不该如此儿女情长。”
“求前辈相助。”言辞恳切。
“老夫也没有办法。”
卿桑慌了神,又走到老阁主面前,问他:“前辈可知相思引的由来。”
“……”
老阁主对灵雀阁的事一概不过问,也并不十分清楚二人近来发生的事情,只是无意听雀阁的人说起起一些,他们说起储君身边有那么一位姑娘,让少主十分上心的姑娘。但是,雀阁这样的势力,是不容拘泥于儿女私情的,任何感情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存在,只有做到断情绝欲,才能守护灵雀阁百年基业和那不为人知的使命。他从小就这样训练将离,也将他放在烟花之地,温柔乡里,胭脂女儿尚且不为所动,何况寻常人家的姑娘。这些年他一直做得很好,所以这位老阁主才安心将泾安侯府之事交给将离。
“只说这毒从大漠带来的,具体老夫也不得而知。”
“前辈刚才所说的解毒之法,请问是否也从大漠而来吗?”
老阁主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否定的意思还是不知道,他只说:“若储君想知道更多,不妨亲自去一趟漠疆。”
“晚辈明白了。”
相思引从漠疆带来的,只有去查明那位质子的具体来历,才能知晓关于相思引的一切,和雪山寒症的事情,他一定能找到治疗寒症的方法。
“去吧!”
老阁主闭上眼睛摇起来躺椅,享受着这大好阳光,照得人浑身舒畅。
“告辞。”
卿桑就此离开,带领数十人马一路向西而去。离开苍丘前,卿桑已经将自己的内力渡给女子,然后才来寻找救治方法。
……
那天,天刚暗下来的时候,房间只有卿桑和雀奴两人。卿桑坐在床边将女子扶了起来,他一只手撑着她的身体,一只手提神凝气,挥掌将自己体内的内力渡给女子,女子那时全无知觉。
“卿桑公子当心些,莫要乱了心神。”
雀奴提醒他,雀奴在一旁候着。卿桑渐渐有些体力不支,额头上渗出来一颗颗的汗珠,滚落进了衣襟,他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表情像是十分痛苦。
雀奴又提醒道:“卿桑公子,适可而止,否则你也承受不住!”却仍不见卿桑收手。
“雪山极寒,我拦不住她,起码要护她一二。”
雀奴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纵然平日对他许多偏见,当她看见卿桑为了女子不惜舍了自己一身内力时,也都忘记了。
“卿桑公子……”
雀奴不敢多打扰他,一旦分心也十分危险,恐怕到时又多了一条命,只能在一旁护法。
卿桑的身体晃了晃,他的衣襟都湿透了,两鬓的头发染了汗水贴在脸上,只见女子原本疲惫的脸,渐渐红润有了光泽。
雀奴:“果然有效。”
这时,卿桑一脸苍白,他的头发一丝一缕地染了霜色,没一会儿就逐渐变成了雪白,终于支撑不住倒靠在女子身旁。雀奴跑了过去,将女子扶着放回了床上。
“卿桑公子。”
“暂时无碍。”
卿桑说完后面就离开了,雀奴留下来照看女子,后来在雪山卿桑的内力也算暂时护住了她。
“雀奴,请务必照顾好她!”
“属下领命。”
卿桑又叫来了忘忧,交代完后便离开苍丘。
……
苍茫的大漠,一行人披着披风带着斗笠,他们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脚下的行路十分艰难,这深入大漠腹地之路无人知晓。他们请了漠疆边陲一个小国的商队领路,这些商人常年往来大漠和绿洲之间,只知道大概方向。骆驼和马匹载着这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卖力前行。风卷尘沙起,黄沙漫天,他们随手拿起遮挡之物挡着眼睛,差点被风沙迷了眼。
“这风沙越来越大了,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抵达前面的山谷,不然等这风沙掩埋了脚下这条路,咱们明天就难找到方向了。”商队的首领这样说。
“公子,看来咱们只能加速行进了。”随从一人对卿桑说。
“嗯。”
卿桑回答,他又扶了扶斗笠,上面还嵌着沙子,他的脸被风沙刮了一道细细的口子,原本白皙的皮肤经过这几日风吹日晒也有些暗沉。随从数十人也是一样,模样都略显狼狈,嘴唇干燥皲裂,眼睛进了沙子揉得满是血丝。
商队前后分成两部分,将卿桑一行人护在中间。
“公子,如何?”随从身边便是那位商队首领,他提高了嗓音,正等着他们的决定,只听随从对商队说:“加速前进。”
“快,都握好缰绳,跟紧了。”商队首领对后面的人说,于是一行人又匆忙往前走。
大漠,黄昏,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