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两辆马车迎面遇上,前后停了下来。一辆马车是雀奴和清风馆的人驾着车,车里坐的是女子,虽蒙着眼睛不知她们的身份,却知不是普通车夫。另一辆车坐着两个黑衣人。雀奴将车帘掀开,女子正抱着匣子。
“怎么了?”
“姑娘,前面有辆车将路挡住了。”雀奴说。
只见两个蒙面黑衣人跳下车,女子正在心中思考,黑衣人出现得太巧合,不知要如何应付……
“姑娘小心!”
话毕又突然跳出几个黑衣人,已经朝马车攻过来,雀奴放下车帘,赶车人丢下缰绳,便和雀奴上前迎战,留女子一个人在车上。
“你们小心!”
女子跟着出了马车。
几人正飞进树林,见打斗场面异常凶险,女子也帮不上忙,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姑娘一路可好?”
“……”
其中一个黑衣人钻了空子,上前就来打招呼。女子并不理会,见黑衣人似乎要出手,于是谨慎地退到马车旁,紧紧抱着手中的匣子,想着呆会儿真是打不过,自己赶车过去接上雀奴和车夫,带着东西就逃跑了。
这时,黑衣人突然飞上马车,将女子扣住,这让女子始料未及。这个黑衣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乔装打扮的忘忧,带着辛夷和沉香,前来是要带走女子……
“你干什么!”
“请姑娘跟我回去。”
忘忧带着女子飞上自己的马车,女子还来不及问明白,另一个黑衣人沉香便坐了上来,将马车一掉头就驾驶而去。
雀奴:“姑娘!”
“你自己小心!”
等雀奴从打斗中抽身,两辆马车距离越拉越远。
辛夷:“姑娘别怕,是我们。”
知道女子眼睛受伤,忘忧于是安抚她谎称道:“我们只是来接姑娘回城。”
“……”
马车晃晃荡荡,女子双手将匣子抱在怀里,就怕被晃坏了。忘忧看了看她的匣子,于是打量地盯着女子,猜测里面装的应该是雪天明。见人盯着自己的匣子,女子有些心慌。
“请问姑娘,这匣子里是什么?”
“一朵花。”
“是雪天明?”
忘忧几乎肯定,女子不知如何才能掩饰,她并不想人知道雪天明,在见到卿桑之前,不能有任何差错。忘忧见她如此重视这个匣子,心中有了底,便不再打听。
“你怎么会知道?”
“姑娘觉得呢?”
“……”
她突然察觉马车偏离了路线,这个方向去的不是歧城,而是水路。女子抱了抱匣子,然后起身,“让我下去。”
“坐下,危险!”
忘忧拉住了女子,只是轻轻一下,并没有太用力,女子便跌坐在了身旁。
“放开!”
女子挣脱着,显得有些无力,雀奴干脆将女子揽在怀里,任凭女子挣扎,慢慢女子安静下来。
“他会在歧城见你。”
女子平和地说道:“让我下车。”
“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说不成,女子于是恼羞成怒,质问道:“你凭什么左右我的来去?”
忘忧:“就凭姑娘上了车。”
没曾想忘忧如此蛮横无理,女子更加恼怒,“放我下车,我自己能走,摆着一副霸道的样子给谁看!放开我!鬼才愿意跟你回去!”
忘忧:“……”
“你别逼我动手。”
车外的人听见两人争吵,忍不住掀开车帘查看,只见忘忧揽着女子,女子抱着匣子,两人正僵持不下,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
忘忧瞪了沉香一眼:“看路。”
“是。”
沉香识趣地放下车帘。
不一会儿,雀奴驾车追赶上来,听见前面车里的动静,随即纵身飞上马车,落在沉香身边,忙掀开车帘……
“姑娘。”
“让我下车。”
这时,沉香抽出一块令牌,看见令牌后雀奴退了一步,面露难色,手托着车帘不再言语,女子看了一眼忘忧,只见他正得意忘形,抬起手扯了扯面纱,示意让雀奴退下。
雀奴:“姑娘……”
女子只好对沉香说:“停车。”
沉香只听令于忘忧,并不在意女子所言。女子气得摩拳擦掌,雀奴见状就要去抢缰绳,沉香腾出一只手掌将雀奴的手推开,一来二去两人过了招,马车开始颠簸起来。
“小心。”
忘忧只将女子护在身旁,对外面的打斗充耳不闻。雀奴和沉香仍在争抢。女子趁忘忧一个不防备,拉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忘忧一时吃痛松了手,女子这才挣脱。等忘忧反应过来,女子已飞出马车,忘忧紧接着跟了出去。
“吁……”
沉香将马车停下来,同时雀奴飞向了她们自己这辆马车,女子正要驾车接住雀奴,却见忘忧飞身靠近,于是调转车头上前阻拦,朝雀奴喊道:“你先走!”
“姑娘小心!”
情急之下雀奴只得先走。见雀奴脱了身,于是女子跟着弃车飞走。
“等等。”
忘忧忙跟了去,沉香丢下缰绳紧随其后。
“公子!”
只见女子飞进林中,一眨眼便不见身影。沉香停了下来,忘忧落在树下,望着眼前的树林,束手无策。雀奴脱身后随即抽出一支信号弹,朝天空放去。
辛夷追来:“公子,这……”
“回歧城!”
忘忧转身朝官道而去,他开始后悔自己的疏忽,既然她能从那万丈雪山采来雪天明,就该想到逃走也是轻而易举。他就不该大意心软,而是趁她虚弱之际直接抢了那匣子。
很快,清风馆收到了雀奴的消息。
清风馆主:“公子,雀奴来信,姑娘不愿去忘川,一气之下独自离去。”
将离喜形无常,一贯如此,但听到又说:“暗影至今没有姑娘的行踪。”
“呜!”
一时急火攻心,险些伤到肺腑,吓得清风馆主忙将人扶上软塌,又取出药给将离服下,将离始终没有表露原委。至此,清风馆再没有寻到女子踪迹,忘忧也是匆匆忙忙赶回的歧城。
“公子,咱们要不在沿途的城镇打听打听?”
“不用。”
雪山已经掀起轩然大波,再打听只会引人注意。最重要的是,女子现在还带着解药。他只需赶回歧城,况且,有清风馆的人在暗处护送,这就够了。
“师父在哪?”
“在南国。”
“派人送信,请师父回忘川。”
“是。”
忘忧这样吩咐,一开始打的算盘就是将人掳回忘川,走水路并不是去歧城。等将离服下解药,一旦那女子有不测,到时候也只能送去去忘川。
……
清风馆没有女子的消息,将离一边处理馆中事务,一边还要为泾安筹谋。清风馆主难免着急,等过完这个寒食,就到严冬了。
“公子放心,那位姑娘和忘忧公子很快就会回来。”
将离没有只言片语。
只是在降雪后,将离去了城外,枝上堆着积雪。将离拍下积雪,折下枯枝,隐约生出绿意。他用手指碰了碰它,笑容可掬。
“三月桃花……”
除了林间蹿过的风,再没有回应。夜陌俯身将树枝插进泥土,俨然冰雪消融之后,它还会生根发芽,然后在暖春里开出两朵花来。将离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的手扶着树干,怎么也站不起来,忽然倒了下去。
一袭红衣跌在树底,随后一个暗影飞了过来,从怀里取出一瓶药,给将离喂下一粒,最后才扶起人朝桃林外走去,那里一辆马车正候在路旁。将离毒入肺腑已经强撑不住,再后来只能靠在窗前,偶尔望一望远方。
此时在临安一家客栈,一位白衣蒙眼女子背着包裹,出门上了车,回程的路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