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食其力(七)

刚过完二月二,兴旺包子铺晚上的顾客突然多了起来,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东北农村各家分的地不多,女人领着孩子就可以干完地里那点活了。这一时期,越来越多的农民开始进城打工。他们大多在建筑工地干活,每天非常辛苦,物美价廉的兴旺包子铺,便成了附近民工最喜欢去喝酒放松的地方。

三月份三中开学后,三中一个年青的男老师,总到包子铺来吃饭,有时候一天来两回。春花婶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年青老师是看上小红了。

一天中午,老师又来到包子铺,他要了一碗打卤面慢慢地吃起来,眼睛不时地瞅瞅小红。春花婶走到他旁边坐下,和老师聊了起来。

“小伙子,你是三中的老师?”

“大娘,我是三中的物理老师。”

“听你口音是咱山东人吧?”

“是山东人,听说老板你也是山东人,我才总到这吃饭。你做的面条跟我娘做的一个味。”

“你姓啥,咋大老远到东北来了?”

“我姓鲁,大学上的东北师范,毕业后分到县三中了。”

“鲁老师,你今年不大吧,有没有对象?”

“我26了,还没有对象呢。”

“鲁老师,大娘给你牵个线,你看我们这的服务员小红咋样?”

“大娘,我是没啥意见,不知道小红同不同意。”鲁老师见老板娘猜透了的自己的心思,满脸透红,不好意思小声说。

“大娘帮你问问,明天给你信。”

“谢谢,大娘。”

鲁老师跟春花婶说完话后,再不好意思抬头看小红了,几口吃完面条离开了包子铺。

小红见老师着急忙慌地离开了包子铺,好奇地问春花婶:“春花婶,你和那个老师说啥了?”

“说你呢,他姓鲁今年26岁,也是山东人,人家看上你了。”

小红一点都没想到,在她心里中学的老师是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每次鲁老师来吃饭,她都非常尊敬,说话格外有分寸,其实鲁老师也正是被小红的这点吸引了。看着小红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春花婶心领神会地笑了。

小红和鲁老师开始谈恋爱了。鲁老师长的老实忠厚,山东人号称山东大汉,但他个子不高。小红说鲁老师自打上初中就住校,每星期带粮食到学校,有时还没到放假回家的日子,就没粮了。象这样总是忍饥挨饿的,所以个子也没长高。

春花婶说,受过苦的孩子都会过日子,小红跟了鲁老师错不了。

小红说鲁老师分到三中后,也有人给他介绍过对象,有些城里姑娘听说他家是农村的,怕今后受拖累不愿意。有些姑娘愿意,鲁老师又觉得姑娘过分的俗气。

“该你俩的缘分,鲁老师每次来你都抢着服务,又毕恭毕敬的。我看你呀早看就上人家了。”春花婶逗小红。

“没有,我因为知道他是老师,所在我才特别尊重他。”

“你长好看,嘴又甜,那个男人不动心?先前有好几个来吃饭的客人都问过我,你有没有对象,我觉得配不上你就没答茬儿。”

“春花婶,我自打到这来就觉得你象我的亲姨一样。”小红说着有点眼圈发红。

“好了,你要是和鲁老师真成了,就住城里了,以后咱们当亲戚走。”

“春花婶,你真好。”小红搂着春花婶的胳膊撒娇地说。

晚上打佯后,春花婶对小霞说“小红都找着称心的了,小霞你也找一个吧。还年青总不能自己过一辈子。”

“婶子,我都怕了,不敢想这事。”

“天下男人多着呢,不能都像你原来找的男人那个样。我结婚二十五六年了,你叔从来没动过手。”

“我现在没那个心思,过几年在说吧。”

春花婶叹了口气,不在说什么了。

四月中旬,春花婶的老儿媳妇生了个胖小子,春花婶高兴的啥似的。小霞去医院看孩子,又想起了静静。晚上做梦,梦见静静不认识自己了,她想抱抱女儿,可是女儿却吓得躲在奶奶身后。醒后小霞偷偷的哭了。

地里香瓜下来的时候,小霞爸妈扛着一袋子瓜来到城里。小霞到了姜凤家,老两口看见小霞面色红润,心情也不错,放心多了。

姜凤俩口子在厨房做饭,小霞要帮忙,仁浩说:“厨房小,人多转不开身,小霞你跟爸妈好好说会儿话。”

小霞爸说:“小霞,有合适的找一个吧,可不能在跟胡猛过了,今年三十的时候,胡猛跟他四哥打起来了,把一桌子菜全掀了,那家伙可驴性了。”

“他再没到咱家去闹吧?”小霞问。

“没有,跟他家里人闹完好像改邪归正了,租了两家的地种。我有时候到小玉家的小卖店,让她把静静叫出来我看看,听静静奶奶说,胡猛有半年多没撒酒疯了。”小霞妈说。

“静静不知道还认不认我这个妈了。”小霞难受地说。

“听小玉说,胡猛家人对孩子都挺好的,他大嫂喜莲总给孩子买火腿肠吃,你不用惦心了。”小霞妈安慰着女儿。

“小玉人挺好。”小霞不想让妈跟自己揪心,转换了话题,她也一直挺感激小玉。

“春节前我去看静静,和小玉说了半天话,以为我没找着你,把她吓坏了。”小霞妈当着老姜头的面没多说。她一直没敢把小玉撺掇小霞走的事跟家里人说,怕老胡家人知道了,再给小玉惹麻烦。

仁浩洗了几个香瓜,切成两半放在盘子里,拿到客厅放在茶桌上。他说:“这香瓜可甜了,姜凤、小霞你俩尝尝。”宣宣看见爸爸手里拿着吃的,伸着手要。

“你瞅瞅这小人,也认吃。”小霞妈掰了一块香瓜送到宣宣手里,宣宣双手拿着放在嘴里啃着,瓜都扣在了鼻子上,几个大人都被他逗笑了。

老俩口在姜凤家住了一宿就回村了,临走时小霞妈对姜凤和仁浩说:“有合适的给小霞找个主吧,她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

小霞悄悄地给妈兜里塞了50块钱,小霞妈没有拒绝,怕姜凤看见面子过不去,只好收下了。她不放心地嘱咐小霞:“一个人在外边多长点心眼,有事跟你姐和姐夫多商量。”

看着老俩口远去的背影,小霞心里很难受,心想这就是父母,当初为自己好不让嫁,现在还得为自己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