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兵们进行的改造并不难。
火焰化成实体，亚空间之力在尖啸之中被驱逐，让恶魔惊惧的力量遍布他们的全身，然后和他们早就被日益扭曲的灵魂交战。
尽管他们的主体意识还算得上自由，但艾弗森依然能够清楚的听见那些不协调的杂音。
每一个和他共同感受火焰的怀言者老兵都能听见那些声音。
沉闷的低语和呢喃，时不时又变成高昂的歌唱和尖叫，吐露着令人作呕的诱惑，反刍着黑暗堕落的诅咒。
而火焰把这一切都赶走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力在这一刻看上去简直完美无缺，如果是在那些无知的土著星球上，艾弗森有可能立刻就被奉为神灵的使者。
但艾弗森面前和他一同感受火焰的怀言者老兵们，也只不过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多看了他一会而已。
他们早就见过类似于此的东西了，也正是因此，什么和宗教理念有关的忽悠都无法让他们真正信服。
要知道在一开始向怀言者们讲述真实世界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四神。
它们那时候看起来可要比艾弗森现在的火焰还要圣洁无数倍。
但是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这些老兵们早就见惯了欺骗，这也正是艾弗森从未奢想过得到他们真正的忠诚的原因。
不过他们也够聪明。
在漫长的内部叛乱与大叛乱中，那些嗅觉不够灵敏的家伙早就已经死了。
只有最狡猾、最会见风使舵的怀言者才能活下来。
他们早就是没有任何荣誉的叛乱派阿斯塔特了，所以只要给他们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就会立刻顺着爬上去。
哪怕这个希望不那么完美。
起码和最终成为混沌卵的亚空间堕落结局比起来，艾弗森现在给他们的这个选择看起来还没那么坏。
一切结束之后，数十个身穿完整动力甲的怀言者老兵并肩列阵，他们每一个人都紧握着自己腰间的动力剑和爆弹枪，形成了一堵可怕的灰色围墙。
这是从进入考斯地下之后艾弗森就再也没有见过的景象，怀言者们的状态看起来从来没有如此好过。
他们这群亡命之徒之间的联系确实还极其脆弱，但是，无论有多脆弱，联系已经被建立了。
他们现在有了同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死那群兽人，然后占领这艘太空废船，为他们在这个黑暗宇宙中夺下第一块落脚地。
他们在身体上还都燃烧着艾弗森的火焰，这能让他们免于亚空间的困扰和这艘废船自身的腐蚀。
他们的神志清醒，他们也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这对于这群早就被抛弃的怀言者来说已经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改变了。
虽然他们现在的这个理念，也就是活下去，和他们之前的宏大理想比起来实在可笑。
但他们起码有点坚持自己撑下去的东西了。
所有老兵都静静望着他们的长官，等待着出征的命令。
而速征兵们就站在老兵的身后，他们沐浴在这种沉默的杀戮氛围中，每个人都不安极了，但看着同样站在最前方的纳瑞克，他们还是勉强撑了下来。
这群速征兵确实懦弱，但他们并不傻，在与兽人的长期对峙过程中他们也已经明白了，怀言者们和兽人们，最终只能有一方胜利者。
而另一方的下场就是被赶尽杀绝。
他们中的某些甚至大着胆子看了看自己血红色的不祥铠甲，殷红色的光线如同血液般漫过了他们铠甲上的缺口，这也让他们更加清楚的体会到他们现在已经成了什么。
怀言者。
整个浩瀚银河中最黑暗、最疯狂的那么一群人，同样也是几乎被其他所有势力都排挤的那么一群人。
他们制造出的血腥献祭甚至可以吓到他们的同伴，这也正是这群速征兵们如此懦弱的原因。
他们亲眼见过那些根本瞧不起自己的长辈，那些疯狂的已经没有人形的怀言者制造过多么可怕的惨案。
那些家伙根本就不能被称为人，而他们则成了和那些家伙一样的东西。
只能杀死敌人了，要不然就是自己彻底死去。
不过，起码那群兽人看起来就是一种该死的恶心生物，用这种东西作为铺垫的话，他们的堕落之路起码没有那么让人不可接受。
也许吧。
艾弗森带着些审视意味的眼神略过了他面前的每一个人，随后，他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动力爪。
这是一个信号，他身后的老兵们随时就动了起来，地面的甲板也在这一刻尖叫呻吟了起来。
一场战争已经要开始了，只是和之前怀言者们的被动挨打不同，这一次是由艾弗森主动挑起的战争。
必须要速战速决，起码也是要一次扫清那群兽人的主力，不然等到流水线上下来的装备成型，他们立刻就要灭亡。
艾弗森心里想道。
这其实是一场被逼到极点的被动反击。
怀言者们必须通过一场主动进攻来打开局面，他们总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寄托于兽人的怜悯之上。
当部队开始快速前进的时候，艾弗森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转头看向纳瑞克。
“为了击败那群兽人，为了活下去，我们愿意付出一切，是吗？”
艾弗森点了点头。“我们的一切本来就是为了活下去。”
“是啊，我们现在只能考虑和生存有关的事情。”
队伍已经向前走了不近的距离，更多外界的光线和亚空间的气息涌了进来，鲜血的浓稠气息已经开始出现。
永恒变化的亚空间就仿佛无恐天下不乱似的，那些被隔绝在废船外的东西已经开始兴奋的咆哮起来。
嘈嘈杂杂，它们已经无比渴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四处飘落的灵魂了。
艾弗森则完全无视了这些声音。
如果是在之前的话，他手下那些被混沌腐蚀已久的老兵们还可能因为这些动静而有些反应，但是现在，他们就像艾弗森一样平静。
除了懦弱的速征兵们在听到这些咆哮时有一些变化之外，整支队伍的速度没有任何被拖累。
即使血色的影子已经笼罩了废船。
艾弗森在这个过程中短暂的把自己的视线投向身边，纳瑞克就像之前一样，还在默默的跟在他身旁。
但艾弗森心里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发生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