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萨尔瓦托的愤怒

傍晚的后院，警监汤姆森独自坐在生锈的铁椅上，指尖的香烟已经烧到了滤嘴。

他盯着手里私立圣乔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烫金的校徽在夕阳下刺得他眼睛发疼。

“一年五百美元...”他苦笑着把烟头碾灭在早已堆满的罐头盒里。

三楼窗户传来妻子尖锐的骂声：“你就甘心让儿子去读那些垃圾公立学校？你那些‘朋友’呢？平时收钱的时候不是挺威风吗？”

汤姆森攥紧了拳头。警监这个位置确实油水不少，但自从那个死板的霍华德调来当警长后，所有灰色收入都断了个干净。

“警监先生似乎需要帮助？”

一个带着别扭口音的声音突然响起。汤姆森猛地抬头，看见阴影里走出个穿藏青长衫的华人——是孙强，那个最近在唐人街非常活跃的明大公司干事。

鉴于现在警局与这些华人的关系，汤姆森没去理他，重新给自己点了支烟，“我现在没心情应付你们这些...”

他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忘带了火柴。

“两千美金，”孙强将牛皮纸袋放在长椅上，捆扎带滑开的瞬间，露出里面崭新的百元大钞，“足够让警监先生的儿子读完这四年大学。”

汤姆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瞥了眼三楼窗口，压低声音：“你们想要什么？毒品通关？还是哪个帮派分子的案底？“

孙强笑了，“汤普森警监怎么能这么看我们，我们可是大大的良民。”

他掏出一张照片

“只是请警监先生帮我们做一件小事。“

汤普森一愣，照片上正是昨天被他们暴打一顿，并送进警察局的意大利佬——马里奥。

汤姆森满脸狐疑：“你想干什么？”

孙强轻轻按住钞票袋，“我们唐老板虽然慷慨是出了名的，但有的时候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孙强附在汤普森的耳边轻轻说了两句，汤普森瞳孔微缩，整张脸瞬间煞白，

“你们怎么敢，这样做一旦被查出来，我是要吃子弹的。”

“吃子弹？”孙强不由冷笑一声，以前你帮肖恩的做的那些事，够不够你吃子弹。

孙强又随手甩出几张照片，正是肖恩账本里记载的一桩桩关于和警监汤普森之间的记录。

......

萨尔瓦托·马可的办公室里，雪茄的烟雾在百叶窗透进的光束中缓缓盘旋。

律师卢西亚诺翘着二郎腿，指尖轻轻敲打着檀木桌面上的文件袋，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老板，我已经和地检办公室谈好了。”卢西亚诺推了推金丝眼镜，“他们会帮我们证明马里奥的逮捕程序有问题，证据链也不完整。只要交几十块保释金，明天就能放人。”

萨尔瓦托靠在真皮椅背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硬币，眼神阴晴不定：“霍华德那个德州佬会这么容易松口？”

卢西亚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查过了，逮捕马里奥的警员叫陈志明，是一个华人。”

银币在萨尔瓦托指间骤然停住：“你是说，唐人街那帮黄皮猴子在搞鬼？”

“有可能，”卢西亚诺翻开笔记本，“霍华德本人未必就真的想抓人，是马里奥把这个华人警察给打了，才最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而且...

卢西亚诺正要继续分析，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小弟安东尼奥脸色惨白地冲进来：“老板！监狱刚传来消息......马里奥他......“

萨尔瓦托缓缓站起身，手中的银币‘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怎么了？”

“上吊了！就在半小时前的放风时间！”安东尼奥的声音发颤，“守卫说发现时已经......”

办公室陷入死寂。卢西亚诺的钢笔从指间滑落，在文件上洇出一片墨迹。

“自杀？”萨尔瓦托突然笑了，笑声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马里奥跟了我十二年，西西里岛枪战里肠子流出来都没哼一声，现在会因为区区拘留自杀？”

他猛地掀翻办公桌，文件如雪片般飞散。卢西亚诺连忙后退两步：“老板，我们需要立刻申请独立尸检！如果是他杀——”

“不必了！”萨尔瓦托一把揪住律师的领带，眼睛冷的似冰，

“提利昂家族还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他甩开卢西亚诺，从墙上取下双管猎枪，

“安东尼奥，去召集所有兄弟，跟我去唐人街警局讨回一个说法。”

窗外，旧金山湾的海雾正漫过北岸区，将意大利餐厅的红白绿招牌笼罩在朦胧中。

......

旧金山唐人街警局门前，二十余名意大利黑手党成员呈扇形排开。

萨尔瓦托·马可站在马车上，黑色风衣在午后的海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毛瑟C96枪斜指地面，镀金的十字架吊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霍华德！”他对着警局大门怒吼，声音震碎了二楼几块玻璃，“给我滚出来！”

警局内，霍华德警长正将最后一份文件锁进保险柜。他整了整领带，对身边脸色惨白的警员们说：“记住，除非我下令，否则一粒子弹也不准发射。”

大门缓缓打开。霍华德独自走出来，双手摊开示意未持武器。萨尔瓦托的枪口立刻对准了他的胸口。

“马可先生，”霍华德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理解你的悲痛，但马里奥的死——“

“理解？”萨尔瓦托跳下马车，恨不得拿枪崩了这个德州佬，“你他妈拿什么理解？”

就在这时，卢西亚诺律师挤到两拨人中间，公文包高高举起：“老板！马里奥的死因还没查清！这很可能是有人在其中挑拨！”

“闭嘴，白痴！”萨尔瓦托用冲锋枪管拨开律师，枪口对准霍华德的胸口，

“我的兄弟死在你的监狱里。今天要么交出凶手，要么血洗这里。”

卢西亚诺不由心里大大叫苦，他已经很确定马里奥有蹊跷，他的死便是为了引起今天的冲突，可是气疯了的老板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他一句话

便在这时，他似乎看见对面警局窗户的窗帘抖动了一下，他甚至似乎听见了枪手手拉开了枪栓的‘咔哒’声。

霍华德眯起眼睛：“马可。一分钟之内，带着你的人离开，我可以当做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板！”卢西亚诺死死拽住萨尔瓦托的衣袖，“咱们先回去，马里奥的死肯定另有隐情，我现在已经有了线索。”

“马可，想想你的家人，持枪进攻警察局这是多大的罪，”霍华德冷冷说道。

萨尔瓦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警局三楼窗口有个黑影闪过——银色的徽章正是警察的徽章。

他似乎还能看到那人在冲着自己微笑。

“砰！“

枪声突兀地炸响。

所有人都蒙在了原地。

“谁开的枪！”

霍华德猛然回头，然后他就看见萨尔瓦托的眉心突然绽开一朵血花，金十字架吊坠被脑浆和鲜血染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