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山。
寒玉峰巅,寒玉楼内。
赵寒正盘坐在千年寒玉床上运功调息,周身缭绕着淡蓝色的冰魄寒气。
突然——“咔嚓!”
腰间悬挂的三块命牌同时迸裂。
赵寒双目骤睁,瞳孔中寒芒暴涨。
只见代表楚河三人的命牌正在他眼前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摊惨白的齑粉。
“废物!”他怒喝一声,袖袍猛地一挥。
面前的紫檀案几应声炸裂,木屑纷飞间,整间静室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霜。
赵寒死死盯着命牌残渣,指节捏得发白。
这三个炼气十二层的精锐,还带着他亲手炼制的困龙阵旗,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小周德昌!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他阴冷地低语,声音里透着刺骨的杀意,“不过这样也好…”
他缓缓起身,腰间寒玉令无风自动。
既然棋子不管用,那他不介意亲自出手,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白——在灵药山,得罪他赵寒会是什么下场!
………
此刻,黒水渊出口处人声鼎沸,各派修士云集。
今日便是七天试炼结束之日。
七大宗门弟子身着制式法袍列阵以待,毗卢国皇室的鎏金车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数个世家大族的旌旗迎风招展。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望向那方幽深的渊口,静候试炼大比的最终结果。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连山间的云雾毒障都仿佛凝固在了半空。
随着暮色渐沉,黒水渊口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隐隐传来沉闷的雷鸣。
各派长老不约而同地起身,目光如炬地紧盯着那方幽深的渊口。
突然,一道青色身影破雾而出。
来人一袭凌霄阁制式青袍虽沾染了血迹,却依旧气度不凡。
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是凌霄阁内门弟子李季风!”人群中立即有人认出了这位年轻俊杰。
李季风神色从容地走向凌霄阁阵营,虽然衣袍略显凌乱,但步履稳健,显然未受重伤。
在众人灼灼目光注视下,他从容解下腰间储物袋,十一枚泛着灵光的玉牌依次排开,在暮色中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凌霄阁大长老炎烬见状,抚须含笑,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要知道在这凶险万分的试炼中,能独力斩杀十一人并全身而退,这份实力与心性,已然远超同辈。
各派修士也不禁交头接耳,这位凌霄阁新秀的表现,确实令人眼前一亮。
就在众人赞叹之声未落之际,渊口处突然剑气冲霄。
一道凌厉的剑光破开浓雾,只见一名背负古剑的白衣少年踏空而出。
他衣袂飘飘,周身三丈之内剑气纵横,竟无一片落叶能近其身。
“玄剑宗,叶孤尘!”有人失声叫道,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惊叹。
少年神色淡漠,右手轻挥间,十四枚玉牌凌空飞旋,在夕阳映照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这个数量让方才还喧闹的瞬间鸦雀无声——整整比李季风还多出三枚!
玄剑宗长老莫问天负手而立,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而其他各派长老则面色各异,有人震惊,有人阴沉,更有人眼中闪过忌惮之色。
随着叶孤尘的惊艳表现,渊口处的雾气突然剧烈翻腾,各派修士开始陆续现身。
天音门的林妙音踏着音律而来,纤纤玉指拨动间,十二枚玉牌在空中排列成琴弦之状,发出悦耳的清鸣。
她浅笑盈盈地向各派长老行礼,看似柔弱的身姿却让在场众人不敢小觑。
灵药山的木清扬周身药香缭绕,他取出九枚玉牌时,每一枚都缠绕着翠绿的藤蔓。
虽然数量不及前几位,但那些藤蔓上沾染的各色血迹,昭示着这位看似温和的炼丹师同样不好招惹。
突然,一股阴冷气息席卷全场。
尸阴谷的墨无敌缓步而出,他抖袖间甩出十三枚泛着黑气的玉牌,阴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留在叶孤尘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凌霄阁、玄剑宗、天音门…”人群中有人小声数着,“现在只差百巧院和魔云洞了。”
话音未落,渊口处的黑雾突然化作狰狞魔相。
魔云洞厉狂,狂笑着破雾而出,他浑身魔气滔天,将十八枚缠绕着魔纹的玉牌抛向空中。
这个数字让全场再次哗然,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灵药山掌门清虚真人都睁开了眼睛。
随着时间推移,渊口处陆续有修士走出。
七大宗门的弟子们或意气风发,或负伤蹒跚,但都带着各自的战利品回归宗门队列。
其间更夹杂着不少小世家子弟和独来独往的散修,这些无门无派的修士刚一现身,便成为各方势力争相招揽的对象。
一名背负双剑的灰衣散修刚踏出渊口,毗卢国三皇子便亲自上前相迎。
那修士展示的七枚玉牌虽不算多,但其腰间悬挂着三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昭示着不凡的实力。
皇室供奉立即奉上鎏金令牌,许以客卿长老之位。
另一边,一位手持玉笛的女修才展露五枚玉牌,皇室供奉便迫不及待地递上丹书铁券。
但这位女修却不为所动。
女修婉拒多家邀请后,最终被天音门以一部上古音修功法成功招揽。
七大宗门的长老们对此视若无睹,彼此交换的眼神中透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千百年来,这套在试炼结束后招揽散修的规矩,早已成为大比不成文的传统。
毕竟能在黒水渊中存活至今的散修,无不是历经生死考验的翘楚。
暮色四合,渊口处的毒障愈发浓重,如墨汁般翻滚涌动。
出来的修士已是寥寥无几,每次渊口波动都引得众人引颈张望,却往往只迎来三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最令人诧异的是百巧院的境况。
作为这次七宗大比魁首,此次试炼竟鲜有弟子现身。
偶有一二弟子踉跄而出,不是身负重伤就是神情恍惚,所获玉牌更是屈指可数。
百巧院长老公输衍面色铁青,手中机关算盘被捏得咯吱作响,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反观其他宗门,虽各有损伤,却也不乏杰出弟子载誉而归。
凌霄阁有李季风坐镇,玄剑宗叶孤尘更是锋芒毕露。
唯独百巧院折损惨重,入渊弟子十不存一,这般境况在历届大比中实属罕见。
人群中暗流涌动,各派长老虽面色如常,但彼此交换的眼神中却暗藏锋芒。
这般情形,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关窍。
此次大比,百巧院凭借独步天下的机关傀儡术独占鳌头,已然触动了其他六大宗门的利益。
试炼之中,百巧院弟子怕是没少遭到各派的“特殊关照”。否则以百巧院弟子精通的机关之术,断不至于落得如此惨淡收场。
百巧院长老公输衡面沉如水,指节捏得发白。
他何尝不明白其中蹊跷?只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若当场发作,反倒落了下乘。
只得强压怒火,冷眼扫过在场各派长老,将这笔账暗暗记在心头。
当暮色完全笼罩黒水渊,试炼即将结束之际,一道挺拔的身影才不紧不慢地从渊口踱步而出。
陈默刻意收敛气息,步履从容得如同闲庭信步,混在最后一批出来的散修之中,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低垂着眼帘,安静地走向灵药山阵营。
在递交玉牌时,负责记录的执事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清点了数目——六枚,这个不上不下的成绩,既不会垫底,也不足以引人注目。
执事随意在名册上记下一笔,便挥手示意他退下。
正如陈默所料,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新秀和百巧院的变故上。
偶尔有几道目光扫过他,也都很快移开。
他微微勾起嘴角,缓步退到灵药山弟子队列的最边缘,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人群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