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咽下所有的苦痛(求追读)
- 证道功德至尊,从九品河神开始
- 孑南丨
- 2486字
- 2025-04-16 12:08:02
绝望的情绪像滚烫的铁水一样,把余顺安浇筑成一尊雕像,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中弥漫开来,谁都知道原因,谁都不作言语。
余顺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酝酿许久,他又发现自己无从出口,不止是无法反驳,甚至连表达否定都成了奢望。
雨水和雪花将庙前砸出一片泥泞的洼地,庙祝手中的烛火抖了又抖,一切都在不言中。
直到过了许久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恻隐,瘦高的男人将身子放的更低了些,蹲在余顺安面前,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上半年来,或者去年来,你还有机会。”
他的嗓音略带沙哑,也许是见过的祸福离合太多,以至于哪怕是终于流露了同情之心的当下,那话音中也未见多少情绪。
“因为那时,香火是足够的,神力也是足够的,春夏时正是草木繁茂,庄稼拔个儿之时,百姓也不会因为气候原因而染上什么疾病——所以老爷完全有余力帮你。”
余顺安垂头听着,肩膀还在抖,他脸上一片湿润,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所以你来的不是时候,你可以在任何时候求老爷,但偏偏不可以是要交供奉的现在,任何一个外乡人的到来,都可能会让咱们村的香火失衡。”
“我明白了……大人,谢谢你。”
余顺安沉寂了半晌,在一道雷声落在远处后,终于选择了妥协,开口时声如蚊呐。
庙祝抿了抿唇,再次拍拍他的肩膀:“等交过年供,如果你妹妹仍未得治,可以来找我们,如果她……我会上报河神老爷,许她一段来世的赐福。”
“谢谢。”
“今夜你们就在村里住下,明天就离开吧,我们想帮,也没有办法。”
余顺安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踏上回村的路,嘎吱一声,河神庙的木门被掩上,风雪被关在屋外,庙祝抖了抖身上的雨点,将香烛复归原位,找了个蒲团坐下。
他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最近一段日子都有得忙,要时刻清点整理香火功德簿子,等着鼍龙的庙祝来查——他们是提前出发,有时年关前三五天到,有时甚至提前七天就到。
他要把今年收到的祈愿、老爷的显迹次数等通通记录整理成册,然后交给鼍龙庙祝看,以便他们计算今年香火,来看你是不是少交漏交。
“我也不是坏人,只是他确实来的不是时候,对吗老爷?”
庙祝盘坐在地上,一边借着火光翻动手中的簿子,一边问道。
河神的金身闪过一抹光泽,像是有一双眼睛张开,但仔细看去,金身却依旧如初。过了许久,神像开口,是在回应,也是感慨。
“是如此。”
“凡事都有时机可言,时也、命也,若不是当年我们一意孤行要多救一些人,村里那头香火兽灵也不会死。”
庙祝合上书,知道老爷说的是许多年前,因为交上去的供奉数额不够,村里的香火兽灵被活生生炼成功德顶上去的事。
“有时,一招走错,满盘皆输……你做的很对,这是那孩子的命,也是他的劫,年复一年的交供已让我等力不从心。”
“可是没有办法,作为阳神辖地内的阴神,我等仍需要付出,以香火做阳神之养料,好让他们挡住辖地外那些阴暗扭曲的存在,譬如玄妖、譬如阴鬼魑魅。”
“除非另有神威浩大之新神,能顶替鼍龙神的存在,重定辖地乾坤。”
庙祝苦笑着摇了摇头,唉叹一口气,他知道老爷说的不可能,没有人能取代鼍龙神的位置。
哪怕鼍龙神已如此强大,甚至是本乡五德阳神中神威最无匹的存在,也难以完全镇住乡中怪事灾邪。
时不时冒出的玄妖魑魅事件,就是有力的证明。
“明日你且告诉他,上路之后,若有幸行至老槐村,可向孟伯公求援,我与他曾为生前好友,许多年前得知,他亦成了神。”
“孟连章年轻时有悬壶之经历,死后虽为土德神,但疗病治疾应不在话下,你且将此事告诉他们,也算是一点希望。”
“是,我清晨便去知会一声。”
庙祝静听窗外雨声,平和的回应着。
——————
废弃的草仓虽算不得温暖,但起码能挡住屋外的严寒,兄妹二人的板车被依靠在一边,余清安则是蜷缩在角落,身下铺着干草、棉被。
今日腿脚又开始疼痛,她就在此地咬牙忍耐,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直到门被推开,雨点连着雪花飘进,一道落魄的人影走了进来,然后门又被关起,她才抬起头,试探着喊了一声哥哥。
余顺安走到她旁边,想捏捏妹妹的手,又怕自己浑身冰凉,让妹妹受寒,于是只能轻轻应了一下。
清安看不见哥哥脸上的表情,盲眼的直觉亦让她猜到了哥哥闷闷不乐的原因,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半晌后道:“没事的,哥哥。”
“起码他们愿意留咱住下,不让咱藏在深山里,已经足够了。”
余顺安将手放进草料里取暖,等到体温稍微回高了些,才敢拉住妹妹的手。
清安让他靠着自己,他说浑身是雪,怕自己受凉。
“还疼吗?”
“今天还好了,你刚刚离开的时候,右腿又开始像折断一样疼,我一直咬着手忍,害怕吵到隔壁房睡觉的奶奶。”
余顺安抖了一下,摸到了妹妹手臂上被牙咬出的痕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袖子复位后,搂住妹妹的身子。
清安说自己已经没事了,现在能和哥哥暂住此地,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今夜雷声雨声交接而至,雪声风声如影随形,两人一日未吃饭,只能啃起干硬的饼,稍稍填饱肚子,半夜疾病复发时,余清安蜷缩在哥哥怀里,却仍未发出一丁点声音。
手臂被咬出新的血痕后,她用力把头身子挪到一边,用牙齿咬住干草,奋力的叼在嘴里,然后紧紧钳着,以防止自己发出声音。
她决定过两个时辰就将它们吐回原位,以免哥哥发现。
哥哥累了一天,她不能再让哥哥连觉都睡不好。
余顺安呼吸绵长,他梦见回到了小时候,清安正跟在自己身后跑,村里是草长莺飞,花开半夏……
————
“老槐村就在这个方向,少说几十里路,愿你们安好吧,到了那里,将此令牌交上,就说【祁老爷】让你们拜访的。”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日后如何,全看你二人造化。”
余顺安拉着板车站在村口,他没有想到,昨夜那位无情的庙祝今日会亲自来送他兄妹二人。
庙祝长着一张中正平庸的百姓的脸,不是他幻想的尖嘴猴腮,刻薄满面,顺安看着庙祝的眼睛,咽了咽唾沫,忍住哭腔,重重磕头以表谢意。
……
“深山路远,切记小心!”
庙祝站在原地,遥遥目送两人离开,牛板车吱呀吱呀的摇着,少女笑着与他挥手作别,直到消失在远方。
余顺安听着妹妹一边笑一边讲故事,他不知道还会路过多少村子,还会不会有神明愿意帮助他们。
也许牛板车奔向的终点,会是死亡,他只能珍惜和妹妹相处的每一瞬间,每一刹那。
……
今日又接连路过了两个村子,可仍未求得神迹显灵,甚至两村都有些诡异无情,将他们赶走…
他们只剩老槐村这最后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