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咯,好咯,吃饭就不谈工作了。”
石定邦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上,“想喝自己倒,我们这边没那么多规矩,吃的安逸,吃的巴适,就可以了噻。”
王俊杰一口冰豆奶下肚,脸上的红润下去半分,斯哈喘着气,又盯上了牛油锅里翻滚的贡菜。
蒲凡盯着锅里那片红得刺眼的牛肉,目光有些出神。
段水水不动声色地给蒲凡夹了一块清汤里的羊肉,蒲凡刚才吃毛肚时,脸上暴起的青筋就已经暴露了他不能吃辣的现实。
“实验室爆炸那次,”武朋嘴里塞着糍粑,“冲击波把门把手崩进了骨科的人体模型里。”
他举起手在空中比划着,“正好卡在第四腰椎和第五腰椎之间,严丝合缝,骨科主任说这个门把手可以拿去当教学模型。”
武朋的笑话成功的讲沉默了在场每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多好笑。”
武朋试图用自己的笑声带动现场的氛围。
不过没有一个人给他面子。
他指着王俊杰。
“你跟我笑。”
“……”
“这个笑话很难笑出来。”
“不笑就赔我飞剑。”
“飞剑多少钱,我转你。”
“武朋,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跟小孩较什么劲。”
石定邦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别在逗孩子了。
“对了,石老师,拉姐和罗教授呢?”
“老罗去韩国参加讲座了,今天她说去见一个老朋友,应该快到了。”
铜锅里的红汤开始发浑,武朋用漏勺搅了搅锅底,捞出一截煮烂的鸭肠。王俊杰的筷子在油碟里戳来戳去,突然抬头问石定邦:“石老师,你们这儿急诊科半夜接诊量大吗?”
“上个月统计过,平均每小时……”
石定邦的话被玻璃门推开的声音打断。穿黑色皮衣的女人带着潮湿的气味走了进来。
“哟,拉姐。”武朋起身添了把椅子。
“见老朋友咋样。”
“还行,得到点消息。”拉姐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两口,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叹息。
“秦昭当初寄出去的纽扣,蒲凡你手上有三枚是吧,剩下四枚我帮你找到了。”
铜锅里的红汤突然剧烈翻腾起来,几颗青花椒在浪尖上跳着危险的舞蹈。拉姐从皮衣内袋掏出个密封袋,四枚暗金色纽扣在塑料膜后泛着冷光。
蒲凡的悬在半空,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纽扣上的标志,正是秦昭实验室的logo。
“涮毛肚讲究七上八下。”武朋突然用漏勺截住王俊杰伸向红汤的筷子,“但是对付这些玩意儿……”他昂起头,冲着密封袋示意了一下。
“常规手段可不行。就算生物解码也破解不了。”
“这个纽扣我知道破解……”
段水水在桌下轻轻碰了碰蒲凡的膝盖。她的手机屏幕亮着备忘录:「拉姐右手受伤了」。蒲凡颔首,夹起清汤里的莴笋片,借着热气遮掩观察拉姐的右手,虎口处有新鲜结痂的咬痕,齿距符合中型犬类特征。
拉姐察觉到他的目光,把纽扣推过餐桌,密封袋在鸳鸯锅升腾的雾气中结出水珠。
她扬起手轻描淡写地说道:“其中两枚是从斗牛犬胃里取出来的。”
石定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突然转开话题:“小段尝尝这个,红糖冰粉解辣。”
晶莹的冰粉滑入碗中,浇上红糖汁和醪糟。段水水小口吃着,听武朋讲起一个新的笑话。
“去年搞量子材料超导实验,我把火锅电磁炉改装成了低温恒温器。”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锅底升腾的热气在他镜片上蒙了层白雾。
“有天半夜,液氦突然砰,爆炸了。”
“第二天来到实验室,结果火锅底料在零下269度形成了类似超导材料的排列。”
他掏出手机展示照片,屏幕里冻成暗红色晶体的牛油正悬浮在锅中。
石定邦舀了勺鸭血放进自己碗里,幽幽补刀:“后来这锅底料被罗恩熙当成新型超导材料,发在《自然》子刊上差点被撤稿。”
蒲凡想起豫府院长手里的钢笔,知道这个钢笔将会成为启动这七个纽扣重要的道具。
他张嘴想向几人说出这个猜测。
但是被观察多时的石定邦用眼神阻止了。
“蒲凡啊,你知道天府这里,一到了晚上,蚊虫就多了起来。蚊虫多的时候可不能张嘴说话。”
蒲凡疑惑的看向石定邦。
段水水再一次轻碰他的膝盖,手机备忘录上写着【石教授的意思是别多说话。】
他看完备忘录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拉姐,你说这吃个饭,也有些不安生。”
石定邦瞳孔微缩,看向外面的麻辣粉摊子,有两个人反复往火锅店里张望着。
火锅店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穿碎花围裙的老板娘端着醪糟汤圆进来。
“免费甜品。”
她笑得眼角皱起深沟,川普里混着奇怪的弹舌音。
玻璃门外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光斑。老板娘放甜品时,段水水注意到她围裙下摆沾着暗褐色污渍,在暖黄灯光下像干涸的血迹。
蒲凡的喉结动了动,他的医用腕表突然发出蜂鸣。
“心率过速。“段水水用口型提醒。蒲凡的手指在桌下快速敲击膝盖,这是他感官过载时的自我调节动作。
“老板娘,坐下喝一杯。”
拉姐伸手拍拍旁边的空座。
“你们喝吧,我不会喝酒。”
老板娘表情带着些许尴尬,还有一丝抗拒,转身往后走去。
石定邦的筷子突然在碗边敲出清脆声响,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老板娘转身时,围裙下摆掀起一角,露出别在腰后的金属器械轮廓。蒲凡的瞳孔在镜片后急速收缩,他认出来了,那是德制P99手枪的消音器。
“老板娘。“拉姐突然用四川话开口,“你围裙沾的可是猪血?“
女人身形微僵,右手悄然滑向腰后:“今早杀鱼溅的。“
突然,玻璃门响起,从门外走来两个人。
“老板,涮个锅子噻。”
新进来的顾客疑惑的看着女人。
“你是新来的么?赵老板去哪里了?
气氛凝固在这一刻。
几人都看着老板娘,老板娘停在原地,手往身后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