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喜闻乐见的复仇

没有人能拦住如此坚决的亡璃，老杨倒是有心想劝，但回忆起当初几乎被打骨折的腿，就果断放弃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车库中的摩托亮起灯光，脸色淡然的少女戴上头盔，伏低窈窕的身体，载着自己的弟弟在凌晨的公路上疾行。

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昏黄的路灯打下错落的光影，随着引擎声拉扯着贴近，一抹赤红的疾影无视了所有的交通信号灯，迅速消失在了摄像头的画面里。

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昭离搂住亡璃纤细的腰肢，哪怕隔着衣服，冰冷的感觉仍传递过来，侵入骨髓，仿佛要将人变成毫无生机的尸体才肯罢休。

但是昭离再也不会感到恐惧和排斥了，他已经意识到了那份熟悉感的来源。

——在月色下，自己的体内也曾涌动着相同的冰寒。

在那一瞬间，自人类的皮囊中所显露出来的，是金铁般的冷酷，和漠视一切的高渺。

“这就是你日复一日所感受到的景色吗？亡璃……”

摩托轰鸣飞驰着，留下不断拉长的红色尾迹，亡璃的身体微微僵住，在她的身后，有温暖的气息贴了上来，少年的手臂不再仅仅只是礼貌的接触，而是更加用力的抱紧着她的娇躯，贴近她瘦弱的脊背，在耳畔留下了一声低语。

“辛苦你了，姐姐。”

头盔之下，少女猛地睁大了美眸，樱唇微启，有什么灼热的东西自冰层之下涌现，几乎要将无数年来的封闭给冲破。

可随着六芒星自左眼中浮现，那份感情还是飞速冷却下来，面对昭离的真情流露，亡璃只是侧过脸去，隔着头盔，默默蹭着他的脸颊。

宛如一只听话，可爱还粘人的布偶猫。

短暂的车程一晃而过，摩托缓缓减速，带着这对怪物姐弟回到了家中。

心夏早已睡下，昭离打开房门，扭头，看着紧握手手，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的黑发少女，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于是卧室门开合，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姐弟俩又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在魔法协会中被誉为冰山女神的亡璃缩在被窝里，一双赤红的眼瞳微亮，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身边的昭离。

而昭离安静的躺在床上——在放松下来后，失去一只手臂的恐惧终于萦绕在心头。

尽管因为那副奇异的姿态，手臂被冻结了似的维持着现在的状态，但也失去了任何知觉，只是软软的垂在床榻上，模样怪异又骇人。

“明天就去找治愈系的法师吧，我记得协会里有一位会白魔法的老法师？”

面对昭离的询问，亡璃只是摇头，然后张开雪白的藕臂，不顾突起的骨刺，将昭离的左臂抱在怀中。

“嘶……”昭离发出了猝不及防的声音，迎着月光，他能清楚的看见少女美妙的身体曲线，她饱满的胸口在手臂和床铺的挤压下变幻着形状，如同美妙水润的蜜桃般，让人忍不住的口干舌燥。

此时此刻，当事人表示很后悔，非常的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受伤？

如果不受伤的话，就能亲自去感觉这份柔软了……

“不准看。”

纤纤玉手伸了过来，遮住昭离发亮的双眼，一片漆黑之中，唯有亡璃的声音悦耳的响起。

“需要我帮忙吗？”

“嗯？”昭离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只听到亡璃接着吐出两个字：

“复仇。”

复仇，如此美妙的词语。

光是在心底默念，就能感受到心底的快感，明明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暴力，却被冠以了神圣的名义，成为了无数剧目中喜闻乐见的戏码。

要问为什么的话，正是因为‘复仇’所意味着的，是软弱者握住了命运的缰绳，是失败者踩着自己死去的尸体，卷土重来。

去颠覆所遭遇的不公，去掀翻压在他们头上的沉重痛苦，将其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

而对于昭离而言，所要复仇的对象，只剩下了一位。

“李岩。”

咀嚼着这个名字所带来的恩仇，昭离闭上眼睛，轻轻笑了起来。

“那就拜托你了。”

闻言，少女眼底亮起了光，如同天际渐渐泛起的微茫。

一夜无梦。

而就在第二日的上午，有一队穿着魔法协会的制服，气势沉凝而肃杀的队伍拜访了雪峰山驿站。

在短暂的搏斗和追捕下，身材魁梧，眼底血丝未散尽的男子从宾馆中被人拽了出来，他大喊大叫着，却被执法队扣上了手铐，以涉嫌杀人的罪名被一脚踹进了车里，离开了驿站。

猎人们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象，议论纷纷。

“这是……昨天小队全灭的李岩吧？”

“我的天，魔法协会都出动了，这是发生啥事了？”

“我兄弟的老婆和我说，昨天深夜有个银发少年出现在魔法协会门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冰美人长老亲自迎接的。”

“银发少年？！那就是说……”

“呵呵，李岩口口声声说全灭的队伍，却有幸存者逃了回来——然后他今天就被逮捕了。”

猎人们又不是傻子，他们目送着黑色的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去，脸上满是怜悯和唾弃。

“李岩惨了啊。”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家伙死有余辜，竟然连亲兄弟都不放过！”

不知真相的猎人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而在数个小时后，‘主动’签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文件，弄得头昏脑涨的李岩被推进魔法协会的训练场地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场地那边舒展着身体，做着准备运动的少年。

下意识的，说出了他的名字：

“昭离！”

“哟，李队长，别来无恙啊。”昭离停下动作，与李岩隔空对望，这个男人的脸上还留存着宿醉后的浮肿，眼底的黑圆圈说明了他昨晚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像你这样的人，也会良心不安吗？”昭离歪头，“这份愧疚究竟是对于自己的兄弟，还是我们这些可怜的队员们呢？”

“废话少说，老子认栽。”看向这个动用了一整个执法队来抓他的少年，李岩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你也不过是滥用职权的家伙而已！”

闻言，昭离微微一愣，表情变得惊奇起来：“真没想到会被你这么大义凛然的职责呢，李岩。”

看着男子故作强硬的面庞，他就露出了讥讽的神情：“可为什么昨天面对独眼魔狼时，却像是一条狼狈的落水狗一样，夹着尾巴转身逃跑呢？”

“是觉得既然来到了魔法协会，就还有狡辩的余地，最糟糕的情况下，也会有人来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吗？”

被一语戳中了心思，李岩的面庞抽搐起来，不等他开口，少年就挥了挥手，有熟悉的咆哮声响起，自他的身边。

那声音是——独眼魔狼！

伪装着的硬汉形象土崩瓦解，李岩眼底露出了惊恐的声色，猛地回头，便看到了卷帘门缓缓抬起，金属的围栏后面，有一只猩红的独目亮起，即使被围栏所阻挡，魔狼望向李岩的眼神里也满是贪婪。

一如昨日的噩梦那般。

“我的时间不多，两个小时后就要出发前往帝都。”少年抬起完好无损的左臂，看向手表，“为防止某些人又说滥用职权，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是重演昨天的场景，但这一次没有人会成为你的诱饵——你必须独自与这只独眼魔狼战斗，想要活下去，那就杀死它。”

“其二，就是让我来做你的对手——”

话音未落，远处的男人就发出了充满恨意的吼叫声，一团鲜艳如血的烈焰自他手中甩出，在昭离幽深如墨玉般的眼瞳中不断放大！

“没有选择魔狼而是向我出手了吗？”

少年装模作样的叹息着，一闪身就冲出了数米距离，炎浪自身后炸开，吹拂着他银色如星辰的短发，也点亮了少年露出的笑容。

如此的兴奋，也如此的……嗜血。

“或许你觉得这是正确的选择——”

迎着这位资深而危险的火系法师，昭离压低身子，开始了冲锋。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