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年轻版本的爹妈

杨晖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却分明占尽便宜的小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小子,倒真会安排。”

陈遇笑了笑,也不反驳,只说道:“杨老板,这事要是成了,后续的好处很多。工作室要长期挂靠在网吧这边,两个月的租期到了之后,还是可以谈续约的。另外,二楼的电费网费到时候我也可以一并承担了。”

“突然这么大方?”杨晖挑了挑眉。

“我这个人做生意讲求双赢。”陈遇淡淡地说,“您把机器借我们用着,场地也方便面试,再说初期来的人肯定都是冲着《魔兽》来的,来了不打游戏才怪,到时候不还是得在你这儿充值上网?”

杨晖听罢,心中一动。

确实,如果真的搞起来了,那可不是一点流水的问题,而是源源不断的客流和消费机会。

他点了点头:“行吧,算你说服我了。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我可盯着你呢,要是干砸了,以后别想在我这里混。”

“放心吧,不会让您失望的。”陈遇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两人握了握手,看似随意,松开时却都在心里重新掂量了对方分量。

站在陈遇的角度,自己赚钱的同时,的确可以给杨晖带来好处,前提是杨晖不能扯后腿。

不光是包机的收入和反哺网吧的生意,甚至日后带他分一杯羹也不是问题,毕竟他在铜城也只能呆一个暑假。

而杨晖也盘算着,若这学生仔真能折腾出动静,网吧流水怕是要翻番。

…………

从网吧出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张鹏飞还沉浸在游戏角色成长的乐趣中,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我现在已经有两件绿装了,摸索了半天才知道怎么去十字路口……”

“别光顾着玩。”陈遇打断道,“明天还得来面试新人,你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别一副网吧宅男样,最重要的事儿可千万别忘了。”

张鹏飞胸脯拍的梆梆作响,“放心吧,我这次考的不错,先给我妈伺候高兴了,明天就能赶过来。”

陈遇脸一黑,“我说的是存折。”

“那更不是问题了,存折放在衣服夹层口袋里,我妈以为我不知道……有了存折,我就能偷偷取出来。”

陈遇点点头,同张鹏飞一起上了公交车。

两人家住在江北,平时活动范围也就仅限于江北,很少来市里。

这次因为高考的考场设在市里,才难得过来一次。

既然要创业,陈遇必须呆在网吧,没办法每天回家,回去怎么说也是个麻烦事。

至于他为啥不在江北找个网吧当工作室的落脚处,这也很好理解,因为市里人多,找工作的多,大学生也多。

公交车大约行驶了半小时,两人跨了长江后才下车。

“我明天出来后直接去你家找你不?”张鹏飞问道。

“行。”

张鹏飞点点头,转身跑开,胖乎乎的背影热情洋溢,既有沉迷游戏的不可自拔,又有要干大事儿的兴奋。

陈遇站在路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重生回来,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但有些人,像张鹏飞这样愿意陪你一起拼一把的老朋友,是值得珍惜的。

环顾四周,陈遇很有种旧地重游的怀旧感。

论起上辈子,他有不少年头没来过江北了,最后一次回老家,只见到破败不堪的房屋以及杂草丛生,能看到的都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们这代人就是江北最后一代年轻人。

等到他们这代人离开江北,去外地去铜城定居,这里再也没有当年那股人声鼎沸了,逐渐变的破败死寂。

江北原先是个劳改农场,知青下乡以及更早的年代,从周边城市乃至魔移来了许多劳改犯人,配合上周边村子的崩江灾民,一起组成了新的江北农场。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垦荒、生产,落地生根。

而农场历经生产建设兵团、劳改、农垦等体制的变迁,后来才被划归铜城。

鼎盛时万人垦荒,如今却似迟暮老者,最终沦为铜城的“锈带”。

步行大约七八分钟后,陈遇回到了那个记忆里熟悉的平房小院。

再回到这里,陈遇心里五味杂陈,紧张期待乃至兴奋交织在一起。

掏出裤兜里的钥匙打开院门后,他才恍然发现家里没人。

父亲陈德海和母亲朱翠兰早年从国营基建队下岗后,就在农场里接点装修的活儿。

算不上什么牛气的包工头,顶多维持个生计。

老头子负责砌墙、粉刷、贴瓷砖、做下水,老娘就跟在后面做小工,干些搬砖、拎泥桶的活儿。

这个时间点,二老早就出门上班去了。

屋里的摆设透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皮质沙发蒙着一层布,是陈遇小时候淘气拿剪刀戳烂后才盖上的。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台14寸的熊猫牌彩电,这还是八八年买的,和陈遇同岁的老物件。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遇缓慢打量着墙上的樱木花道和流川枫海报,又扫了一眼写字台上的几本小说——有《诛仙》、有《小兵传奇》。

打量了一圈后,陈遇立即撸起袖子来到厨房,叮铃哐啷的操持起来。

愣着掐着下班点,做了个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

“还行,手艺没生疏。”

陈遇满意的点了点头,早些年他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偶尔也会做饭犒劳自己。

“哐当!”

随着一阵关门声响起,陈遇回头就见年轻的父母一脸狐疑地站在门口瞅着他。

父亲陈德海肩头还沾着水泥灰,母亲朱翠兰正在换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这是考砸了,怕我们骂你,在这献殷勤呢?”

两人异口同声。

陈遇反而有些不适应眼前年轻版本的爹妈。

在他的印象里,老爹背是佝偻的,头发稀疏花白;老妈则已经发福了不少。

而现在一切都被刷新了。

在轻微的不适应后,陈遇忽而觉得开心起来。

“以前不做饭吧,你们说我懒;现在做了吧,又说我献殷勤。顺便说一句,爸你今天真帅,妈你看着也年轻漂亮。”

这下子,陈德海和朱翠兰有点慌了,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朱翠兰才开口道:“是要钱啊,还是闯祸了,还是考砸了?你这孩子倒是说啊。”

陈遇登时满头黑线。

看来自己这个儿子在父母眼里,多少有些“不安分”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