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口干

10.口干何妨补肾阳

干燥综合征（Sjögren syndrome），是一个以外分泌腺高度淋巴细胞浸润为特征的自身免疫病，最常见的症状是口眼干燥。本病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两类，前者指单纯干燥综合征，后者常见于系统性红斑狼疮、类风湿关节炎等结缔组织病。2008年，笔者作为博士论文答辩委员会成员，先后参加了上海中医药大学和南京中医药大学两位博士研究生论文的评审，这两位博士研究生均研究用中药治疗干燥综合征，均不约而同地认为本病病机在于阴虚津枯，“理所当然”地主张要用养阴生津的方药进行治疗，所不同的是，一位主张用宣肺布津法，另一位主张用补益肝肾之阴法。

干燥综合征多见于中老年。《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故人到中年以后，肾气逐渐衰少，不能正常输布津液，上承于口眼，就会出现干燥的症状。乍一看，口眼干燥最容易与阴津亏损联系在一起。其实，情况远非如此简单。从气与津液的关系来看，气旺生津，气化布津；气有肺气、脾气、肾气之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肾气；肾精属阴，肾气属阳，肾气旺足可以生津布津，怎知干燥与肾中阳气亏虚无关？因此，治疗应当补阴增液生津润燥与补肺脾肾气并举，未必概以养阴生津独为治。

笔者在阅读、收集文献资料时得一专治干燥方，观其方药组成，越看越觉得有道理，不觉运用于临床。

案1

瞿男，75岁，2006年6月16日就诊。主诉：口干4个月余。唇红，大便调，小便较频，舌红中有裂纹，苔少，脉细弦。无糖尿病。

处方：

生地30g，玄参12g，麦冬12g，白芍12g，甘草5g，知母12g，天花粉15g，枸杞子12g，覆盆子12g，肉苁蓉12g，仙灵脾10g，补骨脂12g，黄精12g，7剂。

二诊（6月23日）：

口干减去三分之一，原方继服14剂继续调理。

案2

何女，61岁，2006年11月14日就诊。主诉：口中干燥无津近半年。从春夏之交起出现口干，口中无津液，咽干，皮肤干燥甚至皮肤开裂，舌麻，腰酸痛，尿频，舌质淡红，脉细弦。无糖尿病。

处方：

生地20g，玄参15g，麦冬15g，白芍15g，甘草5g，知母12g，天花粉9g，枸杞子12g，覆盆子12g，肉苁蓉12g，仙灵脾12g，补骨脂12g，黄精12g，杜仲15g，7剂。

二诊（11月21日）：

口干减三分之一，腰背酸痛减轻，尿频减半。

以上两个案例有几个共同之处：均为老年，均有口干、尿频，均用上方治疗，服药7剂均使口干症状减轻三分之一。

观是方，以增液汤养阴增液，以芍药甘草汤酸甘化阴，知母、天花粉润燥，合前药以养阴生津润燥；枸杞子补益肝肾，覆盆子益肾固精缩泉，有利于保存阴津；肉苁蓉、仙灵脾、补骨脂温补肾气，阳中求阴，使气旺而能生津布液；黄精滋肾润肺、补脾益气，一药而入肺、脾、肾三脏，而此三脏皆关乎气化津液的代谢，正合“其标在肺，其制在脾，其本在肾”的机制。由于配伍精当，并未见温药伤阴之弊，尤其瞿某唇红、舌红中有裂纹，用之亦无妨。以上两例虽未治愈，但仅服药1周即有见效之端倪，或非偶然。

当然，口干、目干未必就是干燥综合征，干燥综合征的诊断需依靠腺体组织活检证实。但干燥综合征多有口干、目干的症状，可以根据需要运用或辅助运用温补肾阳的方药进行治疗；因为口干、目干就必须养阴生津，恐有教条主义和本本主义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