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的手电筒光束刺穿档案室积尘，惊起一群透明鳞翅的夜光蛾。这些变异生物振翅时会洒落荧光粉末，在黑暗里勾勒出三十八道飞旋的螺旋——与仁爱医院失踪案数量完全吻合。
“杜月芳...杜月芳...“他默念着从卫生局黑市买来的名字，指尖扫过1993年铁质档案柜。当触到第三排第七格时，整面柜体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金属共振，抽屉自动弹开五厘米。
泛黄的病历本封面残留着盐渍结晶，入院日期显示1993年8月12日。前十五页记录工整规范：“胎心监护正常““宫缩间隔7分钟“，直到第十六页的墨迹突然狂乱：“23:15，患者出现谵妄，主诉腹腔有鱼群游动...“
某种滑腻的触感爬上后颈。苏明转头时，手电筒照见墙上浮现的盐霜正形成三个倒置的“SOS“，最新鲜的水珠沿着字母边缘坠落。他突然意识到，这些求救信号是用羊水书写的。
手机信号格在瞬间归零。档案柜开始发出低频震动，霉变的纸页无风自动，停留在记录分娩过程的那页：“助产士发现胎儿毛发附着贝类生物...“
苏明用紫外手电扫描空白处，隐藏的蓝光墨水显露出惊人内容：“李护士长命令追加麻醉剂剂量，但药瓶标注的是NaCl-38溶液。“他摸出便携式质谱仪，在“NaCl-38“字样上检测到超标的氚元素辐射。
头顶日光灯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在坠落途中悬浮成钟摆阵列。泛潮的纸页渗出鲜血，所有“胎儿“字眼都被血手印覆盖。最惊悚的是那些手印尺寸——拇指仅成年人的三分之一大小。
“咔嗒“，身后传来老式相机快门声。苏明转身看见柜顶摆着台海鸥DF-1相机，取景框里映出他背后站满透明婴孩的骇人画面。当他颤抖着抽出底片冲洗时，显影液里浮现的却是1993年产房监控照片：李素琴正将注射器刺入孕妇太阳穴。
地下室的铁门被海盐锈蚀成青黑色。苏明用消防斧劈开锁链时，斧刃迸发的火星照亮了墙上的血色箭头——那些符号由胎盘细胞排列而成，在黑暗里泛着幽幽磷光。
焚化炉口的温度计显示零下十五度，炉膛内却传出海浪拍击声。苏明用镭射测距仪扫描炉壁，38道正字刻痕中最新那道泛着潮红，仪器显示其湿度高达95%。当他伸手触碰时，刻痕渗出带着胎脂的羊水。
手电筒光束突然扫到炉膛深处的异物。苏明用伸缩夹取出的是一截焦黑襁褓，DNA快检试剂显示布料混合了三十八人的皮肤碎屑。更诡异的是襁褓内侧的血书，经碘蒸气熏显后浮现出坐标：北纬38°00'，东经117°15'——正是仁爱医院地下室的经纬度。
通风管道传来指甲抓挠声。苏明循着声源撬开检修口，强光手电照见管壁结满钟乳石状的盐柱，每根晶体核心都封存着微型胎儿骸骨。这些盐柱生长方向完全违背重力法则，像倒悬的树林指向焚化炉方位。
当他用地质锤敲下标本时，整条管道突然灌入咸涩水流。苏明挣扎着爬向竖井，看见水流中漂浮着无数麻醉剂安瓿，每个玻璃碎片都映出李素琴扭曲的面容。在即将被冲下竖井时，他抓住锈蚀的扶梯，抬头望见井口浮现的星空竟是仁爱医院当年的穹顶壁画。
地下二层配电室内，苏明在总闸箱后发现暗格。天鹅绒衬垫上躺着枚青铜铃铛，铃舌是用人类舌骨雕刻的。当他鬼使神差摇动铃铛时，所有盐柱同时发出鲸歌般的低频震动。
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内层由铭牌焊接的金属墙。三百八十块护士胸牌组成产房结构图，李素琴的铭牌正在子宫位置高频颤动。苏明用热成像仪扫描时，发现铭牌背面透出双螺旋状热源——这枚金属片里竟然嵌着人类DNA链。
当他把铭牌贴近录音设备时，电磁干扰声逐渐转化成女人呢喃：“...盐水浓度38%时，往生之门会显现...“突然响起的刺耳蜂鸣震破耳膜，鲜血从苏明鼻腔喷溅在铭牌上，那些血珠自动排列成1993年台风路径图。
逃生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苏明拖着伤腿爬行时，发现每级台阶都刻着倒计时数字。当他踏过“3“时，整栋建筑开始高频震颤，墙皮脱落露出后面血红色的混凝土——这些建材掺入了大量胎盘粉。
在通道尽头，他发现了被盐晶封存的操作台。液晶屏显示着未完成的实验日志：“1993.8.16，第38次往生实验，海水注入量3800ml，实验体脑电波出现跨时空共振...“
突然有冰凉的手指搭上肩头。苏明在转身瞬间按下相机连拍键，闪光灯照亮李素琴透明的身躯——她的子宫位置嵌着青铜铃铛，每个铃铛孔洞都探出婴儿手臂。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女鬼将铭牌塞进他口袋的画面，底片上浮现的血字是：“告诉江临，潮汐要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