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刘莽贼使尽老婆钱,形容鬼领回开口货

  • 阴阳奇谭
  • 顺衍
  • 4500字
  • 2025-03-12 15:48:48

误认好姻缘,甘把终身托。

自古红颜薄命多,浪子心情恶。

家当弄精光,打骂还频数。

不是冤家不聚头,悔杀从前错。

错把一段感情当成美好的姻缘,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对方。

自古以来,美丽的女子大多命运不好,而那个男人就像浪子一样,心地很坏。

他把家里的财产都挥霍得一干二净,还经常对她打骂。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现在她无比后悔从前做的错误决定,也无法改变了。

错招夫君下场凄然

且说这刘打鬼入赘到活寡妇家后,一下子过上了好日子,成了财主婆的老公。这下可好啦,想要衣服有衣服,想要吃的有吃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安逸,就跟突然发迹了似的。要是他能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不欠官府钱粮,也不欠私人债务,稳稳当当的,那这小日子也能舒舒服服地过下去。

可这刘打鬼,吃着现成饭,整天没事儿干,就又开始不安分了,跑到外面去结交狐朋狗友。他那些老朋友知道他当了活鬼的替身,成了新冒出来的财主,一个个都跟哈巴狗似的,拼命来奉承他。有的拉着他赌钱,有的请他喝免费的酒,还有的带他去逛花街柳巷找姑娘。这刘打鬼本来就是个浪荡性子,这下可算是找到乐子了,整天跟一群人到处寻欢作乐。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怕雌鬼唠叨,偷偷摸摸地瞒着她。可时间一长,他就越来越大胆,手也越来越滑,把雌鬼辛辛苦苦积攒的那些铜钱,一天天偷出去花光了。等雌鬼发现了找他算账,他却脸皮厚得很,根本不当回事儿,雌鬼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过了一阵子,这刘打鬼更是变本加厉,厚着脸皮向雌鬼要钱。要是不给,就又吵又闹,故意找茬儿。雌鬼也懒得理他。

有一天,刘打鬼出去赌钱,输了个精光,半夜回到家就向雌鬼要钱还赌债。雌鬼坚决不肯给,这下刘打鬼可不干了,又拍桌子又蹬凳子,非要不可。雌鬼气得大声说:“老话说得好,要吃要穿才嫁老公。我招你进门,虽说不是为了吃喝,可也指望你能帮我遮风挡雨。哪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只会吃闲饭,也不出去赚点钱回来养老婆孩子,反倒把家里的钱拿去赌博输光,还老是跟我要钱。我又不是会下金子、吐银子的财神爷,哪有那么多钱给你?难道钱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刘打鬼听了这话,恼羞成怒,一下子跳得老高,对着雌鬼破口大骂。雌鬼哪肯示弱,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动起手来,家里顿时乱成一团,盐瓶打翻了,醋瓶也倒了,碗碟噼里啪啦地响。幸亏六事鬼在隔壁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们拉开。雌鬼委屈得不行,大哭了一场,可也没办法,只能暂时作罢。

谁知道这刘打鬼尝到了甜头,胆子越来越大,三天两头就跟雌鬼要这要那,稍微不如意就又打又骂。刚开始雌鬼还反抗,可毕竟是女流之辈,哪斗得过他呀,渐渐地就被他制服了,只能对他百依百顺,只求能落个清净。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东西被刘打鬼折腾得差不多了,最后只能卖东西、卖房子,把活鬼辛苦挣下的家业,没几年就败得精光。可这刘打鬼还不罢休,在外面到处欠债,家里常常是前门有人讨债,后门也有人堵着。

雌鬼以前可是当过财主婆的,以前钱多得是,吃穿不愁,还有下人伺候。现在可好,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日子的落差让她心里又气又闷,慢慢地就生了臌病。她心里明白自己可能活不长了,又担心活死人以后没人照顾,没办法,只好请六事鬼帮忙,给形容鬼捎信,让形容鬼过来。

雌鬼临死前托孤

之前形容鬼好心劝雌鬼别嫁给刘打鬼,可雌鬼压根不听,自个儿就把婚给结了。从那以后,形容鬼气得连脚指头都不想往雌鬼家大门上碰一下。

一直到六事鬼给形容鬼寄了信,形容鬼这才知道雌鬼得了臌病。要知道,在这鬼界,“疯痨臌隔”可是被阎罗王视为上宾的重病,雌鬼这明显是离死不远啦。形容鬼念在同胞姐姐的情分上,决定去看看她。

等形容鬼到了雌鬼家,好家伙,只见家里被折腾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冷冷清清的,就像风扫地、月亮当灯一样凄凉,刘打鬼也不见踪影。

雌鬼看到形容鬼来了,心里那叫一个惭愧,一边哭一边就开始唠起家常,把这些年的遭遇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形容鬼也不好翻旧账,只能顺着她的话安慰几句。

这时候,活死人都已经七八岁,见到娘舅形容鬼,居然都不认识。形容鬼看着这孩子眉清目秀的,忍不住说:“好久没见外甥,都长这么大啦,可惜这么好的相貌,怎么命这么硬哟。”

雌鬼叹了口气说:“我这是自作自受,反正也快死了。只是可怜这白白净净的孩子,以后落在刘打鬼手里,肯定没好下场。我盼着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看在当年他老子和你一起求来这孩子的份上,等我死了,你一定要多留意,把他带回去抚养长大,这也算是做了件大好事呀。”说着,雌鬼又从床底下摸出一块金子,递给形容鬼:“这可是你姐夫以前的镇家之宝,叫吃弗了乌金,刘打鬼还不知道这事儿,没被他弄走,你拿回去留个纪念吧。”

形容鬼刚想推辞,雌鬼又说:“你不拿走,这金子最后也是没了,多可惜呀。”形容鬼这才收下,然后告别回家了。

形容鬼的老婆叫醋八姐,是个小户人家出身的,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特别爱嚼舌根,一点儿都不贤惠。不过好在形容鬼自己有主意,不太搭理她这些毛病。

这天形容鬼回到家,就把雌鬼托他照顾活死人的事儿跟醋八姐说了。醋八姐一听就不乐意了:“她以前当财主婆的时候,抠得很,对我们这些穷亲戚一毛不拔。现在倒好,想把这累赘扔给别人,这从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呀。”

形容鬼知道她贪财,就从怀里掏出那块金子,放在桌上说:“她给了我们这么个宝贝,也不算让我们白帮忙。你要是不愿意,这金子也别想要了,只能送回去咯。”

醋八姐一看到那块金黄金黄、闪闪发光的金子,眼睛都直了,哪还舍得送回去呀,马上改口说:“哎呀,既然她这么真心托付,养个小孩子也花不了多少钱。再说了,老话说‘外甥弗出舅家门’,没爹没娘的外甥,本来就该住在舅舅家嘛。你都把事儿应下了,要是再送回去,别人还不都怪我呀。”说完,一把就把金子抢过去,塞进自己口袋里,再也不提这事儿了。

过了几天,形容鬼心里还是惦记着雌鬼,就买了些果子,又来到雌鬼家。这时候的雌鬼,病情更严重了,刚开始还能半躺半坐,现在肚子胀得圆滚滚的,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就像被打足了气的猪一样,只能等着死神降临。

这刘打鬼还以为雌鬼藏了什么私房钱,一直在床前唠唠叨叨地逼问她。正说着呢,形容鬼突然走进房来,刘打鬼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和形容鬼打照面。形容鬼一见他,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从上到下把刘打鬼骂了个狗血淋头,刘打鬼被骂得都不敢还嘴。

雌鬼看到形容鬼,眼泪止不住地流,哭着说:“兄弟呀,托人办事就像托着一座山那么重。要是我死了,你一定得把外甥领回去呀。要是你不答应,我死了都闭不上眼呐。”说完,喘了几口气,咬紧牙关,伸直了腿,就这么咽气了。

刘打鬼没办法,只能哭天喊地一番,随便弄了一口薄皮棺材把雌鬼装裹起来,扛到活鬼的坟旁边埋了。

活死人才貌惹妒忌

形容鬼没等雌鬼断七,就把活死人领回了家。醋八姐刚开始那热乎劲儿,就像新箍的马桶,头三天香得很,一口一个“弟弟宝宝”,对活死人亲热得不得了。

过了一阵子,形容鬼就安排活死人跟着自己的儿子牵钻鬼,一起到角先生开的“子曰店”(学堂)里去读书。这牵钻鬼已经十几岁了,长得那叫一个特别,脸凹进去,嘴巴还尖尖的,模样实在不咋好看。

要说这牵钻鬼捣乱的本事,那真是又刁钻又促狭,机灵得很。可一碰到读书,就完全没了辙,瞪着眼睛发呆,刚念完就忘,记忆力实在不咋地。好在角先生教的那些学生,一个比一个笨,牵钻鬼在里头还算矮子里拔将军,勉强能当个“蚱蜢淘里将军”。读了几年书,也就认识了些字。

可活死人一进学堂,那表现完全不一样,聪明得不像话。没过多长时间,牵钻鬼读了好几年还半生不熟的书,活死人早就滚瓜烂熟,甚至倒着都能背出来。

这可把牵钻鬼给气坏了,自己没本事,就开始妒忌活死人,变着法儿地在暗地里使坏,隔三岔五就在醋八姐面前添油加醋,说活死人的坏话。

醋八姐一开始也就是图个新鲜,看在金子的份上,假装对活死人好。时间一长,新鲜劲儿过了,再加上儿子在耳边不停地撺掇,心肠就慢慢变了,越来越讨厌活死人,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还好形容鬼是真心对活死人,凡事都护着他,不许家里人欺负他,活死人才没吃太多苦头。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又过了好几年。活死人出落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十几岁的年纪,唇红齿白,就像用粉和玉雕琢出来的一样,别提多标致了。而且他书读得特别好,肚子里装满了各种知识,要是让他写篇文章,那真是不假思索,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就像抄现成的一样。那些前辈老先生见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自愧不如。

有一天,活死人和牵钻鬼一起准备去学堂。刚走出家门,就看见一个硬头叫花子,背上背着个长袋子,手里牵着一只青肚皮的猴子,后面还跟着一只急着找地方拉屎的狗,从门前路过。牵钻鬼没见过这场面,好奇地问:“你牵的这是什么东西呀?”

叫花子回答说:“这是我训练好的猴子,带它出来给人表演戏法挣钱的。”牵钻鬼以为能免费看,就说:“给我们表演表演呗。”

叫花子也不含糊,从长袋子里拿出一个石臼,给猴子戴在头上,然后敲起小锣。这猴子还真听话,戴着石臼就开始表演各种戏法,什么当当头种树、把蛋弄进布袋、戴帽子跳圈,把平时学的本事都亮了出来。

形容鬼听到锣声,也走出来看热闹。一看是猴子表演,觉得挺有意思,就掏出几个铜钱给叫花子。叫花子收了钱,居然又拿出一只金饭碗,开始讨饭。形容鬼不高兴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心不足啊?又没让你在这儿讨饭,给你几个铜钱就不错了,还得寸进尺。”

叫花子委屈地说:“要不是这位小少爷要看表演,我早就走了,怎么能说没让我做呢?”

牵钻鬼怕老爹怪罪,上去就给了叫花子后背一巴掌,骂道:“你这叫花子说话前后矛盾,谁让你在这儿表演讨饭啦?”这一巴掌可不得了,把叫花子藏在身边的冷饭团都给打了出来,滚到地上,被那只急屎狗一口就吞了。叫花子这下不干了,往地上一躺,连滚带闹,撒起泼来。

形容鬼没办法,只好让牵钻鬼赔给叫花子。牵钻鬼没办法,进屋想拿饭米赔,可那都是老米饭,根本捏不成团,没办法,只能拿了一盆硬米糁出来。叫花子一看,不乐意了,说:“我可不吃这硬米糁,必须还我原来的饭团!”

缠夹二先生说:你瞧那雌鬼,她心里烦的可不是吃穿这些事儿,这就说明在吃穿之外,肯定有件重要的大事在困扰着她。

话说雌鬼当初招那个刘村的光棍汉上门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美,想着这下可好了,以后每天都能开开心心,能和这人相互依靠着过一辈子了。

可谁能想到,这光棍汉看着老实,心里却坏透了,就像那狼崽子一样,满是坏心思。他根本不把“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这个老理儿当回事儿,不但不疼爱雌鬼,反而动不动就想动手打她,甚至想把她给打死,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

外面惹了事情,他又没点男子汉的担当。你看那些真正的好汉,挨了拳头都不喊疼,可他呢,不仅胡作非为,还反客为主,把雌鬼以前和丈夫辛辛苦苦打拼积攒下来的家业,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给败光了。这雌鬼能不气得肚子鼓鼓的嘛,估计肺都气炸了!

这世间啊,什么样的人都有。就像那个穷汉,整天牢骚满腹,肚子里全是怨气;还有那外号叫“醋八姐”的,一见到钱,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恨不得立马把钱都搂到自己怀里;另外还有个叫“牵钻鬼”的家伙,整天琢磨着怎么去害别人,结果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这些事儿啊,在生活里到处都是,都是常见的,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啦!